雲舒婉婉道來:“玉墜丟了是一碼事,但如今讓我開心的點在於,老夫人這趟進宮,估計回來後整個人狀態夠嗆!”
“啊?夫人何出此言?”
瞧著兩個丫鬟皆是滿臉的驚訝,雲舒便又繼續道:“此事因老夫人而起,本來隻算是裴家醜聞,可我又是朝廷一品誥命夫人,自然讓皇上也會麵上無光,這番進宮必然是降罪,上一次爺進宮去,順利回來,定是想方設法的開脫了責任,這次卻是未必。”
這樣也好,她有時候治不了老夫人,這次倒是可以借著皇帝的手懲治一番。
綠竹捂著嘴笑:“原來是這樣,還是夫人想的透徹!這樣一說,奴婢都能想象得到老夫人到時候那張臉得有多難看了!”
紅袖也跟著說道:“在裴府老夫人能厚臉皮不講道理,進了宮在皇上麵前,那可是欺君之罪了!”
雲舒沒在說話,嘴唇卻是微微勾起。
……
皇宮,禦書房。
裴悅帶著老夫人一進來。
老夫人便跟沒見過世麵的鄉野村婦般來回張望著。
看著金碧輝煌的大殿,眼神滿是渴望。
嘴裡更是嘟囔著:“造出來這麼個禦書房,得費不少錢吧!”
為二人領路的太監總管聽到這話,不由得皺眉,輕咳兩聲,暗示老夫人莫要在禦書房亂言。
可老夫人是什麼樣,她完全沉迷在自己的貪婪想象中無法自拔,幻想著禦書房都是自己的,簡直荒唐到不像話。
“聖上,裴將軍與裴老夫人到了!”
太監總管腳步停下,說話的聲音故意提高,便是給老夫人聽得。
可後者仍在東張西望。
他著實沒辦法,隻能退一旁去。
皇帝冰冷的視線掃了過來,落在裴老夫人身上。
裴悅自然感覺出有些不妙,連忙彎身行禮,聲音也刻意提高:“臣裴悅,參見聖上!”
皇帝輕輕頷首,“裴愛卿免禮,這裴老夫人是第一次進宮?”
話語之間,已然暗含不滿,就差以不敬之罪,派人將老夫人押下去了。
裴悅連忙俯身作揖解釋道:“家母這些年來的確是初次進宮,禮儀不周,還望聖上恕罪!”
說完這話,一滴冷汗從他額頭輕輕落下。
又瞥了眼這身邊不爭氣的娘,他強壓著怒火提醒道:“娘!快些給聖上行禮!娘!”
被喊了兩聲,老夫人終於從自我沉浸的美夢中醒了過來,轉過身來,衝著皇帝訕笑兩聲,趕忙行了禮:“臣婦見過皇上。”
皇帝一聲冷哼,眼神變幻莫測,令人難以看透,話語間試探意味格外明顯:“老夫人在裴府,也是這般隨意?”
從沒在這種場合露過麵,老夫人根本沒想太多,非但感覺不出皇帝的震怒,臉上還帶著樂嗬嗬的笑容:“裴府是自己家嘛,臣婦自然隨意些!”
老太監都要看不下去了,捏著公鴨嗓嚴肅提醒道:“裴老夫人可要弄清楚了,這兒是皇宮,是禦書房,在你跟前的人是一國之君,這兒也不是裴府,老夫人還是莫要太過於隨意的好!”
方才老夫人還能輕鬆打著哈哈說話,本以為皇帝是個好說話的人,聽太監這麼一說,再看皇帝臉色,都覺得有些不一樣了,再看自己兒子那滿臉慎重的模樣,老夫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可能無意間惹怒了聖上,腿一軟直接就跪地上了,“臣婦無知,還請皇上贖罪!”
“贖罪?”皇帝又是一聲冷笑,怒意已然毫不掩飾,“裴愛卿啊!原本你們裴府的事情,朕本不該過問,可雲舒畢竟是朝廷一品誥命夫人,此事上次朕已經提醒過你!將其關押大理寺本就不合朝廷律法!這次,竟又鬨出讓一品誥命夫人轉嫁的陋聞來!裴愛卿,你讓朕怎麼說你好?剛從邊關歸來,帶回戰功,本是好事,可家中陋聞傳出,對你這個將軍的名譽仍舊會有很大影響,倘若倒是民聲四起,百姓都覺得,你連妻子都護不住,更彆提保護黎明百姓,你讓朕,如何作為?嗯?”
這下,壓力直接給到裴悅身上。
他臉色有些泛白,唇抿成一條線,直直跪在了地上,“此事的確是臣處理不當,請皇上降罪!”
“降罪你?”皇帝冷瞥了他一眼,視線忽而就落在了老夫人身上,“裴老夫人未封品階,按理說可沒有對一品誥命夫人不敬的資格,即便要罰,也是罰她,來人,將裴老夫人拉下去,賜杖罰二十!”
這才是皇帝最終目的,既然要處理事情,他便從終端解決!
老夫人被皇帝這話嚇到險些要暈過去了。
“皇上!”裴悅臉色少見的惶恐起來,趕忙為老夫人求情:“她隻是個不懂朝綱的婦道人家,如今年紀也大了,還望皇上開恩!”
二十杖下去,幾乎能要了老夫人半天老命。
“怎麼?裴愛卿是想幫她受罰不成?”
“臣……”
裴悅不敢繼續接話下去,手臂都在顫抖。
老夫人更是屏息不敢說一個字,生怕自己說一個字都是錯的!
老太監接到皇帝眼神暗示後,立即道:“裴將軍,做錯了事情終歸要受罰的!總不能因為裴老夫人年紀大了,便可以免除刑法,今日若是放過,日後必有僥幸心理,您是一品大將軍,裴家如何,世人皆看在眼裡,您受皇上器重,皇上也自然為您考慮一二,今日這罰是必須要罰的,要麼罰裴老夫人,要麼便將您這一品大將軍將為從一品,您自己看呢?”
在責罰與權勢之間抉擇,對裴悅而言,是很大的考驗。
裴老夫人臉色泛白,心中好似已經徹底明白了,今日,皇上這是不論如何都要懲罰她的。
倘若她免罰,便是要讓悅兒為她降官失去權勢,這種事情她即便再自私也做不出來。
表情微微一顫,立馬請命道:“皇上,臣婦甘願受罰,為難雲舒,是臣婦一人所為,與悅兒沒有任何關係!臣婦願意領罰二十杖!”
說完朝著皇帝重重磕了個頭,老眼中,淚水縱橫。
老夫人向來膽小怕事,若說她不怕,這刑罰自然是假的,可當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裴悅雙眼通紅,嘴唇動了動嗓子卻像濕了聲,說不出一個字來。
緊接著,太監總管便叫進來兩個侍衛將老夫人拖下去受罰了。
裴悅站在禦書房內,能清楚地聽到殿外時不時傳來慘叫聲,這一刻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早知如此,便不提出要求讓娘一同來了。
“裴愛卿!”皇帝沉沉的喚他道。
裴悅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禦書房內,連忙整理好臉上的表情,嚴肅抱拳應聲:“臣在!”
“你可對朕這般處決有何不滿?”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