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也沒問及過我?”
吳嬢嬢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隨後搖頭:“從裴府就分開了,老奴直接回府的,與大理寺也不順路。”
“嗯,也是,不順路……”雲舒輕輕頷首。
雖然結果在意料之中,可為什麼她還是稍微有些失望?
是因為結果沒達到心理預期麼?
還是說,她太迫切相認了?
這個答案,沒人能給她。
一時間,雲舒心情很快就低落下去,看著桌上那些被自己寫滿密密麻麻文字的宣紙,一時間瞧著心煩,毒籍合上,她默然閉上眸子,輕聲道:“嬢嬢,你先想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吳嬢嬢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小姐,如今這事情也算是解決了,您怎麼瞧著,一點都不高興?”
“我想見雲染。”
“雲……雲染?”吳嬢嬢驚嚇的往後退了步,“老奴是耳朵出問題了?小姐說的這個雲染是當今理寺大人?”
紅袖在一旁道:“吳嬢嬢,您平日裡那般聰明,怎麼這會兒轉不過來彎了?理寺大人名為雲染,咱們雲家失蹤多年的公子也叫雲染,經過一些小姐的試探與查證,這位理寺大人,便是……失蹤的公子。”
“……”
吳嬢嬢倒吸涼氣,拍了下腦門,“竟是如此,老奴有時候真是糊塗了,這點竟是沒想到。老奴之前還納悶,小姐怎麼會忽然那般在意理寺大人呢。此事好辦,小姐若是想見他,老奴再跑一趟大理寺便是。”
“不必了。”雲舒搖頭,“今日既然沒見著,或許他便是沒有相見的意思,以後……或許還有的是機會,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勉強。”
主要是,她已經主動過了,也想被動一次看看。
萬一自己太急切,反而會讓這個多年沒聯係過的兄長心生反感呢?
很快吳嬢嬢便退下了。
紅袖與綠竹也識趣的退遠去。
臨走的時候,綠竹還給寧穎使了個眼色,隻可惜後者像是沒瞧見似得,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雲舒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還沒走?”
寧穎抬頭道:“姑娘不是真的需要安靜,相反,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個懂得姑娘內心的人。”
她淡笑:“你才認識我幾日?就懂我內心了?”
“姑娘心裡藏不住事,都在表情上了,奴婢能看出,姑娘很在意這個兄長。隻不過,人與人想的或許並不一樣,也可能想的一樣。”
“什麼意思?”
“奴婢的意思就是,姑娘在這糾結的時候,可能理寺大人在想著要找什麼樣的借口來雲府探望,又或者,他與姑娘一樣,也正在納悶此事。至於姑娘所想的,他不想見麵,奴婢覺得,此事絕無可能。否則理寺大人,斷然不會儘心儘力幫姑娘擺平這次的事情。”
三言兩語,寧穎直接把雲舒心裡的疙瘩鏟平了。
她緩了口氣:“你繼續說。”
“奴婢覺得,現在小姐也沒必要想太多,就順其自然好了,保不準那日忽然就遇上了,又忽然就有很多話說了,然後便相認了。這種皆大歡喜的事情發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
雲舒為之動容。
“小姐。”一名丫鬟款款而來,“門外有一名公子求見。”
“公子?”雲舒下意識看向寧穎,“不如你來猜猜,這位公子是誰?”
雖然她心中有個答案,卻是不敢太果斷。
寧穎微微一笑:“看姑娘這眼神,明顯是猜到了,倒是無需再問奴婢。”
雲舒眼神朦朧發亮:“你可真是個人才。”
頓了頓,她按捺著心中翻滾的情緒,對那通報的丫鬟道:“讓他進來吧。”
這般機會,對她而言,也算實屬難得了。
丫鬟退出去沒多久,一襲墨色錦衣的雲染便走了進來。
與之前雲舒所見到的雲染有些不同的是,他臉上沒有了那種疏冷感,眸光柔和,反而是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
到這個時候,寧穎自然很識趣退下了。
自從雲染出現後,雲舒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她其實自從確認與雲染之間存在的血緣關係之後,便一直在各種假設想象再見麵該說什麼樣的話,要做些什麼去調節氛圍。
可此刻,她的大腦卻唯有一片空白,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雲染走到她麵前,很快坐下,自然而然的開口道;“我沒想到,你這麼快便讓我入府了,甚至都沒讓下人問我身份,知道是我?”
雲舒失聲,眼神也濕潤,輕輕點頭。
“怎麼這般表情?”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雲舒深吸一口氣,連忙擦拭眼角的淚珠,釋懷笑道:“估計是太高興吧。我小時候,便是這般,一激動就會不自覺落淚,直到後來離開家鄉,遠嫁京城,生活繁忙,諸事累累,逐漸沒了遇事就哭的習慣,今日也不知怎麼了,竟又把這毛病引了出來。”
她一邊解釋著,一邊擦拭著不斷流出的淚水。
雲染手臂輕輕抬起,卻又無力的放下,找不到幫她擦眼淚的理由,隻能輕描淡寫的說一句:“你……是不是都猜到了。”
表麵上毫無波瀾,可誰又知道,他說出這句話,用了多少勇氣。
雲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抬起微紅的眼眶,定定看著他,“猜到什麼?”
“我與你……是血親關係。”
“或許吧。”雲舒淡然一笑,“我一直都不太敢讓自己確信,就怕哪個信息是錯的,便會白高興一場。可是……”
心臟一抽,鼻子一酸,雲舒根本做不到風輕雲淡,逐漸哽咽起來:“如果猜錯了,我可能……沒有辦法麵對結果。這些年來,我其實對於哥哥的印象比較模糊,在你失蹤後不久,我得了一場大病,幼年許多記憶都記不清了,如果不是還記得你的名字,或許之前在將軍府的時候,也未必會注意到你。哥……爹娘這些年一直沒放棄過找你,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年,你都去哪了,是怎麼過的?如何來的京城?”
“可真是巧了,一場大病記憶模糊,我卻是對曾生活的地方毫無記憶,從我記憶開始,便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