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睜開惺忪的眸子,稍稍打了個哈欠,纖細的手臂微太,似乎觸碰到了什麼溫熱的東西,她瞬間清醒過來,睜開眸子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正放在墨景瀾的喉結上,而墨景瀾早已蘇醒,正看著她。
兩人眼神碰撞到一起,雲舒一時間怔然,遲遲沒反應過來。
“醒了?”他嗓音低沉,臉上帶著幾分慵懶笑容。
“嗯。”雲舒緩過神,有些尷尬的將手收回。
這一晚上不知為何睡得格外沉,她自小便有認床的習慣,按理說忽然換了床,應該一夜難眠才對。
墨景瀾抬手,手中多了張白色的紙,遞給她。
雲舒驚詫著接了過來,狐疑道:“這是什麼東西?”
他沒回答,隻是說道:“打開看看。”
雲舒也不猶豫,坐起身來,將那張紙攤開,一眼便認出了上方字跡與毒籍上的一模一樣,不可思議道:“你拿到殘頁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不用多問。隻要算了卻你執念便可。”
雲舒不傻,從他話中便聽出了些許東西,臉上稍微展露出來一些的笑顏又收了回去:“這是你自己涉險過去拿的?”
趁她睡著之後去的?
“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順利,等回京之後,本王便坐等小蝴蝶幫本王想辦法調配出解藥了。”他輕描淡寫的說著。
她將殘頁上的各種藥物背下來,熟記於心,試探著道了句:“那我們,在燕北城多停留一日,看看能不能在今晚上將這殘頁上的各種藥材湊齊?”
聞聲,墨景瀾鳳眸微斂,“怕是不行。城主府很快會發現端倪,燕北城不可多留。”
最主要的是,現在雲舒身份已經敗露,雖不知是何緣故,但為了她的安全考慮,的確是早些離開燕北城更好。
“主子!!”帶刀侍衛凝重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暗軍將客棧外包圍起來了!我們蹤跡,怕還是暴露了!”
聞聲,房內二人先後下床。
墨景瀾大步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眼,果真是客棧前後被暗軍包圍的水泄不通,看起來起碼有四五百人,街道上除了暗軍,基本瞧不見百姓的蹤跡。
雲舒心中一堵,“來的這麼快?”
這是完全就沒給他們提早離開的機會?
墨景瀾無聲的伸出手臂,將她小手包裹在掌心,沉聲道:“跟緊本王。”
雲舒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他拉著走出房間,順著樓梯往下而行,她有些震驚:“阿瀾這是打算與他們正麵交鋒?”
身旁跟著的帶刀侍衛苦笑道:“雲姑娘前後左右都被暗軍的人圍起來了,咱們這也沒辦法,怎麼走都是被追殺。”
雲舒:“……”
客棧外,洪楓親自帶人守著。
同濟客棧的掌櫃站在門口,滿頭冒冷汗:“洪將主,咱們客棧是有什麼得罪了您的地方嗎?”
其實他心裡清楚,洪楓來找的肯定是那兩位。
洪楓漠然瞥了他一眼:“沒你的事,一邊呆著去。”
掌櫃臉色尷尬,連連應了聲是,退到了一旁去,不敢再說話。
沒多久,墨景瀾雲舒現身。
她昨晚的感覺果真沒錯,還好當時沒過多與此人糾纏,不然昨晚怕是就遭了殃。
帶刀侍衛走在兩人前邊,直接拔劍便準備動手。
洪楓臉上沒什麼表情,顯得冷冰冰的,“一見麵就動手,怕是不太好吧?”
侍衛麵色嚴肅:“你帶這麼多人過來,不就是為了動手?如今說這麼多有何意義?”
雲舒循聲看去,一眼認出這領頭男子便是昨夜莫名奇妙的那名紅衣男子,細眉微微皺起:“是你?”
“呦,城主大人!”洪楓目光一轉到她身上,立馬麵帶笑容,“咱們又見麵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雲舒是真的很意外,明明自己從未在燕北城內提及過城主令這個事情,城主府的人是怎麼知道的?
“彆裝糊塗了,昨晚上見到你的時候,我便從你身上聞到了城主令上特有的味道,這種氣息很淡,一般人是聞不到的,你自己沒有察覺到也是難怪!”
“!!”
墨景瀾無聲的將她護在身後。
洪楓卻是抬手一揮。
帶刀侍衛以為他們這是要準備動手了,心中一緊張,連忙就要拔劍,卻見四五百人當街單膝下跪:“拜見城主大人!”
數百人聲勢洪亮,幾乎要貫穿雲舒的耳膜,一時間她被眼前這一幕給驚訝到了。
不是說燕北城不忍外來城主麼?那眼下這是什麼情況?
洪楓麵帶微笑,“城主大人,恭迎您的大駕!按理說,曆任城主,隻要是朝廷派下來的,我們燕北城都隻會趕儘殺絕,不過你倒是身份特殊,據我情報所知,你並非官宦出身,是江南商人之女,這倒是與我們燕北城沒什麼衝突!再者,燕北城需要發展,資金方麵有些緊缺,您若是為城主,必然會設身處地為燕北城考慮的,對吧?”
聽到這裡,雲舒從墨景瀾身後走了出來,細細打量著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看透一切的笑容:“我懂你意思,我這個所謂的城主對你們燕北城而言,有利用價值,姑且不用死,可是這個道理?等你們燕北城發展更進一步,可以與朝廷對抗了,我這個所謂的城主便可以不用存在了,可對?這位公子,你如如意算盤打的倒是不賴!”
“城主大人過獎了,您這麼說,想必還是對燕北城的情況不了解,燕北城要麼認城主,要麼不認城主,可沒有認下城主之後,利用殆儘價值再抹殺的道理,您若是順應城主之位,接下來很快會昭告整個燕北城,在城內,沒有人會敢動您分毫!”
這話說的倒是誘人又誠懇。
可要她怎麼去輕易相信?
阿瀾昨夜潛入城主府得到殘頁,到了今日,這些人肯定也知道殘頁丟失必然與他們二人有關。
這分明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怕是想先行將他們騙著留下,再行計謀。
雲舒不敢賭,她也賭不起。
畢竟人心最是複雜,一念之間,萬千偏差。
她輕咬著唇,杏眸幾分思量,“倘若我今日不打算繼續留在燕北城,打算趕回京城呢?”
“那就……給城主大人騰路!”洪楓大手一揮,暗軍很快散出一條路來。
帶刀侍衛早就把這一幕給看傻眼了,這些暗軍是真的就沒打算動手?
就他們這幾百號人,要是真對他們動手的話,他們才幾個人,根本就是雙手難敵四手,如果真要他們的命,應該是直接動手了,不會說這麼多廢話。
他下意識看了眼雲舒,倒吸了一口涼氣,“該不會雲姑娘運氣真這麼好,被燕北城暗軍看中,真心選為城主吧?”
就目前看來,這種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雲舒原本為試探,沒想到洪楓這麼好說話,甚至從始至終這些暗軍都沒動手的意思,越想越覺得奇怪。
她轉眸看了墨景瀾一眼,紅唇微動,想要出聲詢問,但轉念一想,還是依著自己的直覺行事罷了。
就剛剛與現在,一念之間,她想法上有了不小的改變,如果洪楓是認真的,她順利收複燕北城,對墨景瀾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於是這個決定,她還是做了。
伸手至袖中,將那塊城主令取了出來,高高揚起。
眾暗軍再次單膝下跪,“城主!”
就連洪楓也俯身作揖,“城主歸位,在下暗軍將主洪楓,恭迎城主!”
墨景瀾回眸看向她。
雲舒也正看著他,低聲道:“如果是真的順應,何不賭一把?”
“你就不怕事情有詐?”他不過出神片刻想對策的功夫,她竟已經將城主令取出,響應號召。
雲舒輕點頭,“怕,不過阿瀾在身邊,沒有那麼怕!”
如果是她獨身一人麵對,就肯定不行。
“任性妄為!”
“這不是阿瀾想看到我的一麵嗎?你總說我太過於小心翼翼了!那這次,我就大膽賭這一把!有阿瀾在,我就絕不會出事!”
“你倒是對本王寄予厚望。”
“那是自然,而且,我之所以賭這一把,也是為了阿瀾!”雲舒說著,將城主令收起。
墨景瀾忽然靠近她耳邊,聲音極輕的說道:“能順利收複燕北城對你而言的確是件好事,但不能是為了本王,隻能是為了你自己!”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