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回憶(2 / 2)

不用他提醒,她也會這麼做的。紀蘭因握住門上整裝待發的鑰匙,向撥動八音盒那般動作輕柔地向右轉動了一圈。

叮叮當當的鳴響此起彼伏。

那大約是個不太美妙的下雨天。

春潮湧動,那綠仿佛成了蔭的海波濤洶湧,柔波蕩蕩。萬物蝸居在暮春的影子裡苟且,雨絲是發黏的蛛網,將人團團網入,晶瑩如線,從萬米高空墜下,旋舞不止。

覆了厚厚一層塵膜的玻璃窗劈啪作響。

紀蘭因走進書店,直奔二樓的文學區書架。

每隔幾天來,都會碰上年邁的店主和她打招呼問好,紀蘭因隻能硬著頭皮點頭微笑,雨衣下的全身肌肉繃緊到發酸、發苦。

摘下雨衣兜帽,紀蘭因伸手去夠書架頂端的詩集。她沒穿短靴,發育過遲的身體有些矮,總是剛好差一點碰到。

就在這時,指尖在精裝硬殼上摸到了某種堅硬的東西,紀蘭因試探著動了動,皺著眉換了位置。

過一陣子,就總能看見其他人眼中不存在的事物,往往他們會與現實彆無二致,等待著她去和它們交互,然後收獲其他人半是恐懼半是嘲笑的眼神。在她不能確定那就是幻覺的時候,裝作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什麼都不去做,是最好的處理措施。

——絕不能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異常。

漸漸的,她索性連交際能力都舍棄了。

是不是隻要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不會有任何人厭惡我、覺得我是不正常的那個?

對十七歲的她而言,每日都是雨季。

身後忽然投下一道陰影,還不等紀蘭因躲開,冰涼的手就輕輕擦到了她的手背,頓在那塊皮膚上不動。

對方像是愣住了。

麵前站著很年輕的男性,略長她幾歲,帶著死板的黑框眼鏡,稍長的黑發從圍巾下支起,他的唇色被雨濺上幾分春意,瘦削而蒼白的臉毫無征兆笑了。

他看著自己在少女眼裡的倒影,又碰了下她的手背。

潮濕而溫暖的雨,順著肌膚下進了他的心裡。

“……抱歉。”那是已有數百年未曾開口,腐爛扭曲成一堆朽肉的聲帶能給予她最甜美、最小心翼翼的問候,也看得出,他似乎不擅長微笑,或者可以詮釋為已有許久未曾旁人交流,“請你原諒我的失禮。”

這一切對紀蘭因而言,都不太重要。

過了很久,昏昏欲睡的大腦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空洞眼瞳如玻璃球滾了滾,黑沉沉、了無生氣。

她連手都沒有力氣抽回,隻能聽得見同樣疲憊陳舊的咽喉振鳴,“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和我說話。”

“因為我想和你說聲對不起。我突然出現,嚇到你了嗎?”青年主動幫她拿下那本書,小心交到她手中。

紀蘭因緩緩搖搖頭,“沒有必要關心我。”她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皮上所有變化都是痛苦與麻木的變種,用燒得通紅的針一點點鑿下,才可讓她的五官發生微妙排列組合。

她是真的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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