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入場券(2 / 2)

“為什麼老是用我聽不懂的詞語來考我,‘if’是什麼?”

“隻是一種假設啦,你可以理解為平行世界。每個人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做出的任何一個選擇,都會衍生出截然不同的一個世界。可以大膽想象一下在那個時候如果你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會發生什麼。

“比如說在我向你拋出橄欖枝的時候,如果你拒絕了我,那我們現在會變成什麼樣的關係呢?”

紀蘭因摸了下她的頭,真如她所言,認真思考了一番,才道:“不會發生任何改變,我會繼續去做我的夜校老師,而不是在這裡照顧兩個大齡兒童。至於你說的那種假設,我想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因為我比誰都想要活下去,真的。”

她沒有說的是,也許真走上這條路的自己會過得比現在痛苦一萬倍,但絕不會後悔。蒙著眼睛做那個不知道任何事的幸福蠢貨,也許會比現在要輕鬆很多。

可能是她說的太過一本正經,“大齡兒童”有些不滿的用手肘撞了撞她的小臂,維瑞拉則是直接笑出聲來。

天真的、沒有任何煩惱能侵擾到她的笑容,降臨在了一張與孩子完全搭不著邊的臉上,帶來的視覺效果是相當具有衝擊力的。

即使是再天真無邪的孩子,也會在後天被強行或自願染上不屬於他的色彩。維瑞拉臉上的表情卻是本應出現在嬰兒臉上的,呱呱墜地後對著與她血脈相連的母親露出的,近似濡沐般的親近與愛。

她在把她們當成“母親”愛著嗎?

這是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隨後胃部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她開始產生一種想吐的感覺。

為什麼過了那麼久,聽到“母親”這個詞,還是會伴隨著當初那種強烈的厭惡感。

紀蘭因近乎悲哀地想。明明她已經借他人之手拿掉那個礙眼的器官了,腦內的妄想卻還是無法抑製。

門口傳來腳步聲,是周輒之按時來接她去醫院,紀蘭因如釋重負一般起身向玄關走去,留沙發上的兩人維護那詭異的和諧氛圍。

“我好像惹她討厭了。”維瑞拉抱著秦麓湖的手臂說道,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摩挲了一下,“這就是所謂的好心辦壞事嗎?”

秦麓湖推開她的頭,“你從一開始就在包藏禍心,死的倒也不算冤枉。”

“我隻是沒想到紀老師的反應會那麼大,你說,我應該模仿她這一點嗎?你們都不會露出這種表情,看上去很有趣嘛。”

“……我說真的,當初默許她把你撿回來真是我最後悔的一件事,”秦麓湖有些嫌棄地說道,不久,她的態度卻又軟化了下來。

“羅帷不可能理解我,我有時候又都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隻能指望紀蘭因了……和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快點從我身上下來,我要去忙了!”

她打開筆記本,挑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姿勢,在郵箱裡一條條查閱下去,即使後台某一條指標一直在紅色範圍上浮動,也懶得去看。

那條指標的名字是——存活人數。

“比起剛出院的時候,你的身體狀況恢複得很好,過兩個禮拜再來複查吧。”醫生端詳著她的報告說道,周輒之的母親、同時也是她的主治醫生周言,對她這幾日來的恢複情況感到驚喜,接連說了好幾聲“真好”。

這期間紀蘭因隻是乖乖地聽著,醫生說的話都牢記於心。原因無他,紀蘭因是個很怕死的人,從不敢違抗醫生任何一句叮囑。

走出診室,門診部工作日下午的醫院非常冷清,行人寥寥無幾。出門左拐,就能看見坐在醫院鐵製座椅上,一邊背書一邊等待她的周輒之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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