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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潮 薑厭辭 5764 字 2024-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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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時候,陳燼一瞬不停地盯著對麵的女人看。

常年照不到陽光似的,膚色很白,巴掌大小的臉,笑容一收後,不再有什麼多餘表情,柔和卻不柔弱,看不出分毫的野心。

她站在那裡,就像嵌進懸崖岩石縫隙裡的一朵蒲公英,也像空穀裡回蕩的一縷風,廣闊又憂鬱,和剛才小人得誌般的神情大相徑庭。

也因展露出的氣質過於矛盾,顯得她這個人雲遮霧障一般,讓人猜不透。

被逮了個正著,薑止索性破罐子破摔,應下他陰陽怪氣的祝福詞,然後問:“弟弟怎麼在這?”

她知道他一直在觀察自己,同樣她的視線也沒從他身上挪開過。

他今天的穿戴一整個高飽和色,不知道的還以為霓虹國暴走機車族出身的歌舞伎町牛郎出來炸街了,舉手投足間滿是渾不吝的乖張感,連額前劉海卷曲的弧度都是耀武揚威的。

反襯得她陰陰沉沉,像雨天的青石板路,唯一稱得上鮮活的笑容還在他意味不明的審視中化成無形的雲煙。

這樣對比下來,她對他的反感有增無減。

見他不回答,薑止又叫了聲“弟弟”。

他要是再走神,她立馬走人。

陳燼懷疑自己兩次都聽錯了,被光影遮罩的臉神色難辨,語氣裡帶點無奈的笑意,“弟弟算哪門子稱呼?記得沒錯的話,我比你大兩歲。”

薑止沒想到他的注意點這麼偏,“你是阿暨的弟弟,自然就是我的弟弟,不這麼叫你,還能怎麼叫?”

難不成把“小叔子”掛在嘴邊?

陳燼難得笑不出來,這回直接連嫂子都不叫了,“既然你能叫我哥阿暨,為什麼不能叫我阿燼?”

什麼玩意?

薑止有點不想搭理這人了,偏偏這時外麵開始下起暴雨,世界頃刻間被籠罩在光怪陸離的雨幕之中,劈裡啪啦的聲響砸得人心煩意亂。

她對雨天的憎惡是從小積攢下來的,每回一下雨,薑茂祖就會用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翹了工地的班,窩在家裡沒完沒了地喝酒,借著酒勁毒打她和妹妹,男女力量本就懸殊,更何況是小女孩和成年男人之間的對抗,她的反擊通通落敗,第一次成功是在十二歲那年,她聰明地借助了工具,一枚扳手,最後讓薑茂祖的腦袋開花,也順利幫助妹妹逃脫魔爪。

經過一番權衡,薑止在冒雨前進和繼續同陳燼軟磨硬泡間選擇前者,她邊走邊摘下單肩包,擋在頭頂,深吸兩口氣權當蓄勢。

肩頭還沒落上雨,她就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險些連人帶包撞進人懷裡。

她有些惱怒,語氣不太好,“乾什麼?”

陳燼手裡握著一把長柄傘,沒打開,一抬一降,傘帽與地麵發出不輕不響的碰撞聲,“你今天穿的這身不適合淋雨……去哪兒?送你一段路。”

薑止低頭看向自己的襯衫裙,對他的不滿消減了些,收回視線的途中瞥到長柄傘上的logo,“你這共享雨傘哪來的?”

“店裡拿的。”陳燼堵住她的路,“死心吧,最後一把了,嫂子要是不想被淋到全身濕透,隻能難為你和我共撐一把傘。”

薑止確實有被難為到,好在陳燼隻是看著像風月場上油腔滑調的老手,實際上擔得起“紳士”二字,兩個人距離隔得很開,肩膀硬是沒剮蹭過一下,不過薑止一點沒濕。

街對麵有家麵館,薑止抬起手指去,“送我到那兒就行。”

“行。”

到達目的地後,薑止發現陳燼肩頭濕了一塊,她掏出包裡的手帕,“擦完不用還,直接扔了。”想到自己還沒跟他道謝,就補上了句。

真情實感不足,陳燼也就當耳旁風聽聽,漫不經心地擦拭兩下,跟著她進了店裡,又在她錯愕的目光中,大剌剌地坐到對麵,掃碼點單,一麵問:“嫂子吃什麼?我這邊給你加上。”

薑止心想今天是甩不掉這牛皮糖了,也就不再內耗,由他去了,邊用清水涮筷子邊說:“一碗牛肉麵,微辣。”

她突然停下改口:“我點,你想吃什麼?”

看出她有請客的意思,陳燼也不推脫,掃了下菜單,笑道:“這裡居然還有餃子。”

薑止覺得他意有所指,但沒挑明問。

陳燼掐滅屏幕,將手機反扣到桌麵上,“來份羊肉粉絲。”

薑止笑了聲,手指一摁,照他說的點。

陳燼莫名其妙,“笑什麼?”

“我沒想到弟弟吃的東西和人一樣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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