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雲意側頭一看,澹台楨安靜地睡在她身側,呼吸均勻。她縮在澹台楨的懷中,澹台楨的一隻手,還橫在她身上。
怪不得昨夜隱約覺得身邊溫熱,寒氣散儘,她下意識地靠過去,睡得更香了。原來,是他回來了。
睡夢中的澹台楨,收斂起全部的冷漠威勢,看起來十分無害。弧度優美的下巴上,長出了青青的胡茬。
“看夠了麼?”澹台楨聲音微啞,卻未睜開眼睛。
雲意麵頰發燙,忙忙要從澹台楨懷中脫身,澹台楨收緊手臂,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彆動,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
仿佛身後放了一隻大火爐,烘得雲意暖洋洋的,她心神一鬆又要睡過去,忽地覺得有硬物硌到她了,她不得不往外挪一挪。
“彆動。”澹台楨呼吸中帶著克製。
雲意懵懂之中明白了什麼,臉頰霎時間燒得通紅,再也不敢動了。
“郡王,該起身了。”司南在外道。
“知道了。”澹台楨回答得懶洋洋的,下巴卻還擱在雲意肩膀上。
“郡王,彆誤了狩獵的時辰。”雲意聳聳肩膀。
“好。”澹台楨從善如流,從床上起身,走出屏風之外:“進來伺候罷。”
司南、黎川聞聲而入,後麵跟著叢綠和珍娘。遠山秋水的屏風將裡頭的情形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司南與黎川一絲眼風都不敢亂瞄。
叢綠一麵絞帕子一麵道:“姑娘,今日要去狩獵,奴婢翻出來兩套窄袖胡服,一套天青色的,另一套是櫻紅色的,您想穿哪套?”
“那套天青色的。”雲意回答。
澹台楨聽了,卻道:“林中皆是翠色,你著天青,若是迷路了不易尋找。”
於是雲意改口:“那就櫻紅色的罷。”
叢綠應了一聲,拿來衣裳給雲意換上,珍娘清清爽爽地梳個單螺髻,就好了。
外頭澹台楨也已穿戴整齊,一身寶藍色騎裝,服服帖帖地襯著他的寬肩、窄腰,長腿,身姿筆挺。他就站在屏風之後,等著他的郡王妃。
雲意走過去,喚了一聲:“郡王。”
澹台楨點點頭,與她並肩走出大帳,黎川牽來兩匹馬,一匹渾身黝黑,唯有鬃毛是白色的,趾高氣昂,一看便知是誰的坐騎。另一匹是棗紅色的,眼睛又大又圓,看著很溫順。
“會騎罷?”澹台楨挑挑眉毛。
身為雲家人,哪有不會騎馬的?雲意對麵澹台楨質疑的目光,胸中徒然生出一股豪氣:“自然是會的。”說罷,翻身上馬,動作行雲流水,嫻熟得很。
澹台楨唇邊抿出一絲笑紋,示意下人們退開一些,越上馬背,道:“雲氏女,讓我來看看你的本事。”
兩匹馬一前一後絕塵而去,揚起地上的塵土。澹台楨的坐騎墨風本就神駿,很快就甩下了雲意的棗紅馬。澹台楨好整以暇地往後看,雲意握韁繩的手很穩,姿勢也標準,一看便知是從小練習,有高人從旁指點過的。她的馬腳力不足,落下越來越遠,可是她不肯放棄,咬著唇堅持,眼睛出奇地亮。
這就是雲氏骨子裡的血性?澹台楨心裡也熱起來,停下馬,等她趕上來。
雲意不明所以,澹台楨道:“馬匹品種不同,你太吃虧,不如我們換一種比試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