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研?”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百鳥回過頭,就看到了踩著梯子、動作自帶華貴和優雅的一期一振。
水色短發的太刀五官俊秀,身側都透著皇室禦物的溫文爾雅,他的眼睛一彎,聲線柔和:“鶴丸殿下告訴我,你有話想和我說?”
百鳥眨眨眼沒說話,一期一振就已經踩著梯子慢慢走到了他的旁邊坐下,溫柔的太刀溫聲道:“不過,不用勉強。”
他看向自己的弟弟,聲音柔和到不可
思議:“如果藥研不想說的話,不說也沒有關係。”
一期一振似乎是想抬手摸摸百鳥的頭,但是想到這兩天對方有意無意避開自己的行動,還是沒有這麼做,所以手也隻是抬了抬,就重新放了下去。
“這兩天我好像一直沒有什麼機會和你單獨相處呢,”一期一振同樣看向夜空,繼續道:“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百鳥搖搖頭,撐著下巴的動作被收起,安靜地看著身側難得有機會接觸的太刀。
說起來,之前的幾次任務,他好像都沒有怎麼和一期一振接觸過,他對這振太刀的了解就是溫柔的兄長來著。
也正因為如此,一期一振很少因為自己受辱而暗墮,他暗墮的原因往往是弟弟受到傷害、自己無法保護弟弟。
對於那些兄弟關聯沒有那麼深刻的刀派,粟田口的弱點太過明顯了。
百鳥是獨子,唯一接觸過真正明晰、能讓他感知到的兄弟情感,還是第二個任務遇到的那位膝丸。
但那是對兄長的尊敬和關注以及照顧,作為弟弟啊……三日月宗近好像是三條刀派已知最小的?可是對於三條家來說,這點年齡差距似乎並不重要,互相之間的程度往往也會帶上敬稱。
所以,這好像的確是他第一次變成了弟弟的角色。儘管剛才和鶴丸國永說得頭頭是道,但是他真的沒有喊過彆人哥啊。
百鳥一直沒有回話,一期一振稍稍注意了一下,就發現自家弟弟像是陷入什麼回憶一般有些走神。
“藥研?”他溫柔的聲音打斷了百鳥的思緒:“在想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百鳥盯著那雙透著純粹的兄長看待弟弟的關心,嘴巴一張,說出了自己剛才在想的問題。
“會覺得辛苦嗎?”百鳥這麼問道。
“嗯?”一期一振微笑著側過頭。
“有這麼多弟弟……會覺得辛苦嗎。”百鳥垂下眼,低聲道:“作為兄長的責任、什麼的。”
一期一振似乎笑了一下,他感歎道:“真是奇怪的問題啊。”
百鳥一頓。一直以來都是獨子的他,的確不太了解兄弟之間的情況,這個問題果然還是太奇怪了嗎?
“藥研覺得辛苦了嗎?”一期一振溫聲道:“在我到來之前,一直都是藥研在保護著弟弟
們呢。”
他的聲線太過溫柔,語調太過柔和,以至於百鳥都沒有察覺到這是一個試探。
百鳥在這個反問之中聯想到執法隊的那群笨蛋,嘴角一勾,眼神也不由地柔和了起來。
雖然是群笨蛋,平時也總給他惹麻煩,但……並不討厭。
“不,不會。”百鳥沒有去看一期一振的表情,反駁道。
一期一振也不由地放緩了神態,開口道:“我們是兄弟,不論發生了什麼,這一點是絕不會改變的。”
“和人類的血緣聯係不同,我們的聯係是更特殊的。”水色短發的太刀用自身做起了例子:“我失去了很多的記憶,甚至在剛被主殿鍛造喚醒時……我對於弟弟們,其實也並沒有太多記憶。”
“甚至於,我連你們的名字、外貌,都並不記得。但是當我在離開那個房間,看到對我跑過來的他們。”
“——是我的弟弟啊。”一期一振這樣說道。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位置,像是回憶起了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哪怕記憶已經消散,可是這份緊密的聯係是不會改變的。那是我的弟弟,是我需要照顧的孩子,是我的責任。”
“我是你們的兄長,我要成為你們的榜樣。”一期一振輕笑道:“辛苦嗎?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當我看到你們的笑顏時,就忍不住感到慰藉、安心。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不再是曾燒毀過我的火焰,而是留在家人身邊的安心。”
“能以這樣的模樣、身份和你們相遇,和你們生活在一起,就已經讓我非常非常滿足了。”
對於一期一振現在的話語,百鳥忍不住感歎也怪不得粟田口往往是暗墮的大頭了,不亞於那振天下五劍之中最美的那刃,亦或者向往自由而被禁錮的白鶴。
粟田口的兄弟關係太過緊密、偏偏還有許多兄弟,不少是可以輕易獲得的。而隨意一振粟田口的短刀,都可以輕而易舉掌控一期一振的思緒。
可是哪怕暗墮,一期一振也不會後悔。他唯一愧疚的也不過是自己不夠強大,無法保護弟弟。
所以啊,也怪不得釣魚執法這個任務、無法信任刀劍了。他們對於同類的感情是遠高於審神者的。
否則暗墮是怎麼來的?審神者和兄弟放在天平兩側,刀劍往往在
痛苦糾結之下,會選擇兄弟的那一方。
要不然刀劍為什麼不乾脆當惡人的武器,僅僅隻忠誠於主人,摒棄自我的思維。隻要這麼做,那就不會痛苦了——哪怕將武器對準自己的兄弟。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情感過於純粹乾淨,和人類的複雜不同。所以也更讓人……對此覬覦了。
過於溫厚的太刀在兄弟的話題上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百鳥安安靜靜坐在一邊聽著過往發生過的趣事。
兄弟多,隨便拿出一個人,一期一振好似都能說上一天。
然後說著說著,一期一振冷不丁地開口:“藥研呢?”
“有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情嗎?”他問道。
百鳥臉上原本單純聽故事的笑意突兀地僵住了。
這個問題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