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臨宮,王座廳。
江涵隨著南希跨入到宏大的王座廳時,就望見了安潔莉特坐在王座上,用一種難以形容情感的眼神,凝視著逐漸下滑的太陽。
慈悲與冷血的氣質從中散發。
南希的眼神充滿了虔誠與信賴,悄悄地奉上信仰與忠誠。
“以太陽的光輝來計算日光的話,月光也是日光,讓我想到了一位老朋友。”
最終魔女微動嘴角,露出溫和地表情,聲音卻是詭異的毫無起伏。
“女士,她已經帶到了。”南希也告退,出去前輕輕合上了巨大的門扉。
空氣陷入停滯。
江涵低了下頭,用那對永結眼凝視著安潔,等了一會才猶豫的問道:
“安潔?”
“我依舊在。”安潔拋下這麼一句後,又看向了窗外的落日。
她總是這麼神經質,有的時候你覺得她要耍寶的時候,她會突然變得像現在這樣富有詩意與哲人感,有的時候你覺得她嚴肅她卻會快速整活。
不過這個時候,總不能放著她不管。
最終魔女麻煩的時候比克拉肯還麻煩,克拉肯好歹是有跡可循的那種……
這樣吧,用女人的類型來描述的話。
克拉肯就是偏向於小氣、記仇、小肚雞腸、性格彆扭的,百分之一百很麻煩的女人。
安潔莉特則是難以捉摸,有時候溫順如犬科動物,有時候善變詭厄似貓科生物,又有時候妖異,有時候純善慈悲的,麻煩時候絕對會百分之一百二十麻煩的類型。
這兩者相比,克拉肯會給人一種‘人類感覺’,就是她發脾氣和不高興的點好歹是‘人類會有的毛病’,而安潔有時候發脾氣與不高興的點,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江涵抱著‘來吧,讓我看看你今天多有病’的覺悟,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你剛才說,想到了老朋友。”
“艾琳。她的朋友幫她已經提前申報了護照,與回歸儀式,雖然我不太想要她回來,但一個人的意願無法與九個人相比。”安潔口吻戲謔的說道,“天啊,哦,天呐,那是艾琳,我們該怎麼辦呢?啊,對了,安潔不是在嗎,讓安潔上去啊。”
陰陽怪氣起來了……江涵頭一次從安潔莉特的語氣中,聽出了很明顯的感情變化。
不高興,不開心,甚至是有點不甘與怨婦式的憤怒。
這一切和前任的偉大魔女首席艾琳有關。
江涵第一次聽說艾琳的名字,是記憶中殘留的曆史書上的記錄,第二次則是聽克拉肯說的,就在蓋婭中:
【她被稱之為最初魔女,是因為她創造了八門奧術學派,而並非她是最早的魔女,故而她被尊稱為魔女體係的締造者,最初魔女艾琳】
是安潔莉特終結了艾琳的統治與漫長的強盛期,從安潔被稱之為最終魔女便可得知她與她的對立關係。
這肯定是她不高興的原因……江涵小心翼翼,避免觸黴頭的問道:
“會對你造成影響嗎?”
安潔保持著陰陽怪氣的態度說道:
“壞的事情總是紮堆兒來,有的時候,一些魔女會跪下來懇請你去攔住另外一位可怕的魔女,但同時,在你真的成功後,她們卻又懷念起了那位魔女的統治……江涵,知道嗎?魔女能從曆史中學會的唯一教訓就是,魔女永遠不會吸取教訓。”
安潔莉特已裝備技能:【怨氣衝天】
接下來隻要偷了安潔的發電機,她就會立馬一刀斬血祭品……
“她是什麼類型的魔女?”江涵趕緊把話題悄悄偏移了點。
有的時候不能做太過於‘轉移話題’的事情,需要慢慢來。
“人類。”安潔輕微的抬起下巴,單手握著君權杖望著落日,“她是個非常純粹的魔女,沒有變異,沒有血脈。但擁有一般魔女無法擁有的恐怖魔力量,以及隨時可以改變氣候的能力。而且她是個非常全能的魔女,在煉金、魔藥、工程、機械設計、藝術方麵都有不俗的造詣……”
她說到一半,有點彆扭的停下來。
安潔莉特發現了自己對艾琳的說明,有點像是在描述自己。
“看起來最終魔女與最初魔女是一個循環?”江涵調笑道。
“不儘然。”安潔莉特沉默了一下,像是敞開心扉的說道,“我恨她,發自心與靈的憎恨著她。”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
“唔,是有什麼故事在裡麵嗎?”江涵小心翼翼的問道。
安潔短暫的微笑了一下:
“生而俱來。我是個早慧的魔女,我擁有記憶的時候,是我在卵中剛成型的時候。我與生俱來著擊敗她的使命感,就像是一顆子彈必須要射入另一個人的胸膛那般,我厭惡與憎惡著這個我為之而生的女人。是否有這麼一絲絲的喜劇效果?我明明是為她而生,為了她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但唯一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殺死她。”
安潔莉特低下頭,望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沉默了一下,笑道:
“會不會也有一個魔女,為了終結我的時代而被誕生到這個世界上?正如我是為了終結艾琳誕生的一樣。”
她抬起頭,紅色的眼眸溫柔而明亮。
江涵仿佛能從這雙眼睛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你的時代不會結束。”江涵肯定的說道,“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像你這樣近乎全知全能的魔女了。”
“是嗎?全知…哈啊!這個詞語是對於偽全知的魔女最好的諷刺。”安潔走下王座,帶著江涵走上了她的辦公室。
江涵走入後,發現原來很有品味的辦公室中到處放滿了圖紙。
“安潔,你沒有用清潔法術……”
江涵下意識的想問出口,但安潔已經快速打斷了她的話:
“沒有。”
最終魔女那對赤色的眼中閃著一點不好意思的光:
“我用了空間塵墨水筆。”
用的是那種20毫升要一萬五的墨水?江涵腦海中回蕩著費用單,一時無法說話。
“我忘了那是用來畫魔法陣的,用了它畫了圖紙,導致我都完全不敢使用魔力在這間房間裡。”
那麼多張圖紙,你用了多少錢?江涵一臉麻木,眼神從那些畫的滿滿當當的圖紙上掃過。
‘真好啊。’她腦海裡隻有這三個字。
隨即,她笑容麻木但甜美,水靈的永結眼有點無光,輕飄飄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