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芊鼓足勇氣, 說出了這件事, 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坦白的。
很微妙的感覺，她既希望沈惜若知道這事, 又怕沈惜若知道之後, 會出於種種原因跟自己刻意保持距離。
但她更怕沈惜若不跟自己保持距離……那樣萬一沈惜若真想跟自己發展點兒什麼, 她卻不敢。
蔣芊心裡埋藏著一個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
那使得她無法敞開心扉, 更對沈惜若不公平。
所以，她說出那句坦白時，懷揣著許多的忐忑。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沈惜若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怎麼回事啊？
沈惜若難道不應該是在一夜情那次認識自己的嗎？從她倆相遇開始, 就一直是自己啊, 何來的是不是這一說？
這話說得，怎麼感覺沈惜若認識之前那個原書女主蔣芊呢？
可那個原書女主, 在自己穿越過來之前就完全意識消散了, 隻留下一些這個世界的記憶，沒留下任何意識。
嚴格意義來說，她確實不是之前那個蔣芊了。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 沈惜若認識的蔣芊，一直就是蔣芊自己沒錯啊！
蔣芊睜大眼睛，看著沈惜若。
然後，她發現沈惜若在發抖。
是那種非常非常細微的發抖，從手指到手肘, 逐漸擴散至全身, 然後是她眼睛, 好似燃燒的火焰一般，染上了非常強烈的情緒。
那仿佛是一種……得償所願的情緒。
“你在說什麼啊？我就是蔣芊啊！”
蔣芊迷茫地一邊說著，一邊朝沈惜若走過去，想伸手拍拍她的背，讓她從這種被震撼的狀態裡出來。
但沈惜若卻猛地一把抓住了蔣芊的手。
她抬眸望著蔣芊，很認真地說：
“你剛才說，你是彎的？”
蔣芊點點頭，還有些羞澀，心想沈惜若這樣身份家世，不至於恐同吧？
沈惜若抓著她的手，力度大到讓她手腕隱隱作痛，甚至還在不斷加大力量。
“也就是說，你再也不會……再也不會像那樣……你會過好自己的生活……”
沈惜若斷斷續續，像在對蔣芊說話，卻又不像如此。
其實，沈惜若真的從未想過蔣芊是彎的，這種可能性。
她前世就認識的那個蔣芊，可是徹頭徹尾的異性戀。
而沈惜若自己其實也對同性戀沒什麼認知，前世跟蔣芊也隻是好友罷了，從未想過另外的可能。
還是重生到這一世，她才有了一些新的認知，想到了一些新的可能性，但卻還沒認真想過，隻是一個模糊的藍圖。
這會兒，卻冷不丁聽到蔣芊這麼說，讓沈惜若第一反應就是驚訝和質疑。
驚訝過後，卻是一種下意識的回避，她覺得不管蔣芊到底是不是她自己，這樣的結果，都是讓人滿意的。
至少彎了的蔣芊，應該不會再不愛惜身體，流產好幾次了吧？
“對啊，我當然會過好我的生活，這隻是生活中一個小小的問題，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蔣芊笑眯眯地還抬手比了個V。
沈惜若眼中還殘留著複雜的情緒：
“你怎麼能確定，自己是彎的？”
這個問題略有些奇怪，但也屬於常見問題，蔣芊十分有經驗，張口就來：
“就是從小就發現自己對同性的興趣更大，隻想跟女孩子玩耍，後來還暗暗喜歡過女孩子，也被彆的女孩子喜歡過，以後也會一直跟女孩子在一起。”
沈惜若又呆住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
這跟她預想的大相徑庭，更加佐證了，這個蔣芊跟她所熟知的那個蔣芊，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事實。
那麼這個蔣芊又是怎麼回事呢？
或許自己並不是重生了，而是穿進了另外的平行世界，在這個平行世界中一切都沒有變，唯有蔣芊徹頭徹尾的改變了？
可這些，沈惜若一時間理不清，也並不想去問蔣芊，她害怕問到什麼自己不願意聽的結果。
沈惜若隻是覺得，如果是這樣，如果蔣芊一直就是天然彎……那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那麼，自己之前對蔣芊產生過的那些邪念，也就不再是邪惡了。
“芊芊……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麼深入的事情。”
沈惜若自己想清楚，麵帶微笑地，對蔣芊說道。
蔣芊放下了手上的東西，走過來坐在沙發扶手上，很認真地看著沈惜若：
“剛剛感覺你的反應有點太激烈了，我還以為你討厭同性戀呢。放心好啦，我們姬仔不吃窩邊草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對你下手的啦。”
沈惜若：
“……”
總覺得有那麼點小遺憾呢。
說了這件事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總顯得有些尷尬。
蔣芊坐在沙發上，照例跟沈惜若一起看了會兒電視。
沈惜若的手臂，不小心碰到蔣芊的手，忽然觸電一般就縮了回去。
蔣芊正吃薯片的手停頓下來，迷惑地看向沈惜若。
沈惜若假裝正直地盯著屏幕看，好似突然對一個男配角起了興趣，還指指點點道：
“你看他，可能就是他泄密的……”
蔣芊一把抓住沈惜若纖瘦的手臂，瞪圓了眼睛：
“你剛是不是嫌棄我了，彆想抵賴！說清楚說清楚！”
沈惜若：
“……”
她滿腦子都想著蔣芊是彎的這件事，導致一碰到蔣芊就神經緊張，這是神經自動反應，難道能怪她嗎？
但這些話怎麼對蔣芊說呢，怎麼說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