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人民的生活其實還不錯。
雖然自然相關的魔法是少數種族的專屬,不過因為人類能夠學習基礎四元素魔法,在水土兩係魔法的幫助下,大片土質肥沃適宜栽種的農田出現了。
在這一基礎上,底層人民們也能夠吃飽穿暖,辛勞工作後還能攢下一點積蓄,雖然土地永遠都隻屬於貴族,而他們精心耕種的魔法作物永遠都隻能全部上供,但貧農不會肖想這麼多,這樣的生活已經足夠讓人滿足了。
而貴族們吃著魔獸肉和富含魔力的作物,魔力就不斷積攢,即便出生時平民和貴族的孩子擁有相同的天賦,日積月累下來兩個孩子也會產生巨大的差距。
貧農的孩子長大成人後就連釋放初位魔法都費勁,稀薄的魔力隻能勉強支撐一些簡單的元素操控,每日澆水耕種,夜裡再點燃柴火,就會完全榨乾所剩無幾的魔力。
而貴族的孩子從小養尊處優,他們不用擔心魔力不夠,因為吃著蘊含魔力的糧食再加上定期飲用魔藥,等他們成人之後最次也能釋放中位魔法。不過大多數的貴族對於魔法興趣不大,他們不需要費儘學習魔法就能繼續高高在上統治彆人,不需要日複一日千百次的練習魔力就會自動增長,而隻需要一些法杖或者水晶球作為媒介,從未學習過的魔法也能夠輕易施展。
他們有足夠的魔力去支撐。
相反,對於生活在底層的人民來說,他們甚至連送孩子去最廉價的初等學校念書的銅子都沒有,他們的孩子往往會在附近的教堂接受知識啟蒙,在牧師的指引下向神祈禱,附近教堂供奉的神明往往就是他們的未來的信仰,等父母死後他們會繼續為貴族耕種,在節慶日時才會帶著家人去熱鬨一點的地方逛逛,擠了擠皺巴巴的錢袋,倒出銅子給孩子買幾顆糖。
所以對於這一階級的人民來說,能夠改變生活、改變未來、改變整個人生的唯一機會,就是天賦。
我們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總有那麼幾個幸運兒或是天生不凡的家夥,即便出生底層也能攀越至頂峰,但是更多的孩子出生就注定了未來,除非——他們在教堂接受啟蒙教育的時候,被發現了頂尖的魔法天賦。
波爾就是這樣一個因為魔法天賦絕佳而被破格錄取的孩子。
然而可悲的是,被發現絕佳天賦的時候他已經快十歲了。
因為他生活的地方非常貧窮,偏僻到想去距離最近的教堂進行禱告也要兩個小時,而這種偏僻地區的小教堂也不具備一眼看出魔法資質的能力,他們大多是進行啟蒙教育時發現某個孩子格外聰明,接著才會專門去測量對方的魔法天賦。
從會走路開始就要幫著家裡乾活的波爾根本就沒有時間趕到教堂去學習,而孩子的一些小聰明往往不被家長重視,畢竟他們裡奇默家往上八代都是農民,怎麼可能突然出現一個厲害人物呢?
如果不是有個臭名昭著的通緝犯為了擺脫追兵碰巧在他們村放了幾個攻擊性極強的雷暴,直接炸死了除了波爾外的一村人,大家也不會發現可憐的小波爾居然有著學習雷係魔法的天賦。
假如不是因為身體對於雷係元素的親和力,再加上父母、哥哥、姐姐全都把年齡最小的波爾護在身下,那麼他一定沒有辦法幸存下來。
就這樣,天生就擁有雷係魔法天賦的波爾·裡奇默,立刻被帝國魔咒專精高等學院錄取,在連字都不認識的情況下來到了精英遍地的著名學府。
他不見得真的很想學習魔法,可是他已經無家可歸,除了小波爾外裡奇默家的所有人都被雷暴炸死了,隻有他,這個獨一無二的幸運兒活了下來。
假如按照英雄傳記的套路發展,說不準這個時候小波爾咬牙切齒準備學習高深魔法去報仇雪恨,從此刻苦學習又遇到了諸多良師益友、紅顏知己,最後成功報仇並且走上人生巔峰。
可惜的是,現實沒有傳記那麼神奇,那個窮凶極惡的通緝犯施展完雷暴炸死一村人後就被逮捕了,這個劣跡斑斑的壞蛋被運到了安隆達管理最嚴格的監獄裡,他會在那兒受十年的折磨,然後處以死刑。
這哥們兒應該沒什麼機會越獄了,而他被處死的時候小波爾也沒有資格去觀看,懲罰惡人的事兒都被成年人們做完了,隻剩下一個對未來迷茫的孩子,他在魔法學院裡的日子並不好過,學院的補助金有限,他穿著從雜貨店裡淘來的二手衣服、拿著學長學姐不要的破舊書本、吃著食堂免費提供的麵包,堪稱這個學校的最底層。
物質上的困境沒有讓波爾退縮,因為他以前過的日子比這苦多了,最可怕的是周圍人的歧視。
他說話有著濃重的口音,沒辦法用優美流暢的貴族腔講話,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多少,在課堂上結結巴巴,老師布置的作業更是寫得一竅不通。
他從小吃著最普通的黑麵包,從未享受過魔法作物的滋味兒,所以哪怕魔力天生就要比其他人多一些,但在高等學院裡實在不夠看,更可怕的是他並沒有多餘的錢去購買能讓他增長魔力的東西,差距隻會越來越大。
家人的逝去與陌生的環境讓波爾越發沉默,他開始不願意與周圍人交談,尤其是那些一開始就用異樣眼光打量他的學生發現他的名不副實後,他們開始頻繁地竊竊私語,接著用看害蟲一樣的眼神盯著他。
“裡奇默,我真是難以想象,為什麼你這樣的廢物會和我們一起學習?”
“嘿,蠢貨,你知道我們為了來這個學校念書花費了多少精力嗎?而你呢,因為死了爸爸和媽媽,哦,還有你的哥哥姐姐,就得到了破格錄取的殊榮,我聽說你有雷係魔法的天賦,你倒是用出來給我們看看啊?”
“彆說笑了,他就連使用初位魔法都困難,裡奇默,你是我們全校的恥辱,你什麼時候退學?我實在羞於和你這樣的家夥畢業於同一所學校。”
波爾不明白為什麼素不相識的人會有這樣濃烈的惡意,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這樣的生活就是他甘願的嗎?難道失去家人、被人辱罵、甚至被毆打,都是他所期待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