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璐看著身上的萊尼,心情頗為複雜。
怎麼說呢，感覺就像鄰居家從小流著鼻涕和自己胡扯頭發的臭小子，突然有一天長成了個壯壯,還對自己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
而且對方剛剛當著她的麵發表了那種驚悚言論啊,誰當這家夥的小孩兒也忒慘了吧？人家瓦裡安圖那種骨頭架子對著伊格納都能擠出一些父愛,雖然這廝也是個不知道搞壞掉多少後裔的狠角色,但勝在同行襯托。
如此一來這老龍寡到現在也是情有可原,他什麼都懂,什麼都吃,完全將男女之間的複雜關係踩在腳底下，純粹粗暴吞掉一切，想和這種法外狂徒談感情著實太強龍所難了，仔細想來她也就是和盧蒙正正經經談過感情了。
她歎氣摸著他的麵頰,惡龍眯眼蹭了蹭她的手心。
他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和你聊點兒不滅之龍的事兒吧,畢竟做這種事好像得互相了解後才有感覺。”
那你可就太純潔了,知道什麼叫約嗎？
話說回來在這種地方真的好嗎？是不是有點兒太不尊重尼弗爾斯了？
但惡龍真的和她嘮嗑了,介紹了一下除他之外的七位不滅之龍，甚至連那位被他坑害在噩夢深層無法醒來的倒黴蛋也說了,還給都璐介紹了這幾位的老窩都在哪兒,家裡麵有幾口龍，在防範上有沒有漏洞……
說到尼弗爾斯的時候,惡龍氣息不太穩了，他哼哼唧唧好像準備把整條龍都塞進都璐身體裡，並用一種天真無邪的語氣說了非常掉san值的話：“如果我變成你的孩子,成為胎兒在你的肚子裡誕生,那被血肉包裹哺育的擠壓感,光是想想就——”
他眯著眼，斷斷續續說不出話，也就是都璐心理素質好而且習慣這惡龍的毛病，所以沒當場熄火。
她扯開話題：“你說說尼弗爾斯。”
“你對那家夥感興趣？唔，我以為你更喜歡安蘇烈那種……”萊尼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騷言騷語，萬萬沒有想到惡龍竟然如此不講廉恥，都璐惡氣難出，乾脆也在他耳邊嘀嘀咕咕。
不提過程如何，惡龍還是大概講了尼弗爾斯的事兒。
都璐沒有認錯，那麵容模糊的雕像嚴格來說應該叫做神像，也就是隻在神話中出現過的萬靈之母。
但問題在於尼弗爾斯和靈母並不是同一時期活躍的存在，和靈母活躍於一個時期的是龍神，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龍祖。
至今流傳下來的所有正史野史傳說故事中，完全沒有龍神暗戀萬靈之母的記錄，人家可是龍祖，子孫千千萬，一條龍搞出了一整個龍族，不說後宮佳麗三千吧但私生活也相當精彩，而另外一邊的萬靈之母倒是沒有嚴格意義上的伴侶，但是吧人家都叫這個名了，這隨便在外麵和花花草草搞出點孩子不也挺正常？
其實這些遠古的大神都沒有什麼忠貞觀念，也沒有這方麵的講究，作為神祂們不知道有多少方法搞出孩子，甚至有時候兩個神打著打著都能多出個小孩來，大家基本上也是可男可女的，總而言之是後世人完全無法想象的混亂，所以關於龍神暗戀萬靈之母這件事兒想想就覺得很微妙，非常微妙。
但萊尼說當時好多神都對靈母有想法，甚至願意給對方生孩子，而靈母也很溫柔，通常隻要主動來找祂，祂都不介意把對方的肚子搞大，因此生下了很多奇形怪狀。
畢竟萬靈之母也隻是流傳比較廣的稱呼，反正這些神性彆不明，叫祂萬靈之父也行，都是可男可女的。
所以問題就出在這兒了，在遺留下的所有神話典籍中，從來沒有龍神去找靈母生孩子的記錄，甚至祂們倆平常也沒什麼交集，各乾各的，雖然祂倆也沒什麼矛盾，但這暗戀也太違和了吧？
然而萊尼肯定龍神對萬靈之母有想法，並且這種想法在祂隕落分裂成八大不滅之龍後，化成了一股濃重的執念繼承了下去——那個繼承的倒黴蛋就是尼弗爾斯。
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當其他七大不滅之龍都將龍神過往拋之腦後舒舒服服過著自己小日子的時候，隻有他被這股執念折磨得生不如死，內心混雜著憧憬、仰慕的濃烈愛意讓尼弗爾斯沒辦法將目光放在彆人身上，一度失去自我，更可悲的是在他誕生的時候靈母已經隕落了，世間再也無法找尋祂的蹤跡，於是尼弗爾斯隻能愛著自己從未見過的存在，並且這份愛注定得不到任何回應，甚至就連記憶中的臉也是模糊不清的。
萊尼這樣一說都璐倒是明白這條舔龍為什麼會這樣執拗，而且全無底線，隻是這樣一來她就產生了一個疑問。
“假如說某一天再次出現龍神，也就是說八大不滅之龍合體、應該是這種說法，那麼可否將這看作龍神的複蘇呢？”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哦，”萊尼突然變回了成年體態，並單手限製住了都璐的雙腕，在她困惑於他的舉動時低語：“哪怕是神，隕落後也沒辦法再複蘇，或者說祂們的意識並非自我決定，而是回應信徒……新的龍神和過去那位，不會有任何關係。”
“所以靈母絕對不會再次醒來，絕對。”惡龍的眼中閃爍著殘酷的光，他像是在和都璐對話，但又好像在對彆人——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嗡鳴，像是滿屏的電視雪花、胡亂的信號雜音。
當都璐意識到這聲音來自何處時，悠長的龍吟聲自遠方傳來，下一瞬雪花落在了精靈鼻尖上，尼弗爾斯竟然卡在這個關鍵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