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靈母也符合這一設定,祂應當是最初就出現的幾位神明之一,這一點從祂掌握的權柄也能夠看出,傳說曾經海洋、大陸、天空都歸祂掌管,那是真正的自然主宰。
不過後麵祂的權柄被剝奪,大家所熟悉的萬靈之母已經不插手海洋與天空的事兒了,眷屬隻剩下精靈、樹妖等族,雖然依然是非常厲害的神明,但同級彆的存在就不止那幾位了,事實上古老的幾位神明後來都被分化了力量,因此才有了諸神時代。
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傳說,據說每一次紀元更替,都會有一條銜尾巨蛇出現,將整個時代重啟,祂每一次出現都會分裂出一個新的蛇頭,等到再次重啟時幾個頭顱將共同銜尾,如此才能拽動時代強製重啟。
有人說,每一次分裂祂的力量都會增強一分,隻有這樣才能夠重啟越來越不受控的混亂紀元,但當祂的頭顱變成了九個,就已然到了極致,祂再也沒有辦法拉動時代的滾輪,這個世界將迎來末日。
因為相關的記載實在太少,甚至有不少記錄彼此衝突,這個神話生物是否存在是一個謎,即便是精靈王這種級彆的存在也認為銜尾巨蛇隻是一種象征,寓意著時代變更,而不是說真的有這麼個玩意兒。
除此之外都璐還收集了其他的古神記載,心裡有了不少猜測,可始終沒個準數。
但可以肯定的是格雷哈姆造成的異動和重啟有關,大概率是他召喚來的那位神明所具備的權柄。
她考慮良久,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決定看著格雷哈姆去死。
她在一個晴朗的日子將他帶離了度假村,經過提前布置的傳送通道,她帶他來到了一個距離神寂荒原很近的地方。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決定,畢竟誰都沒辦法保證在這樣特殊的時期原本徘徊其中的神明會不會跑出來,在這樣的力量前都璐顯得有些弱小了。
弱小並不是一個好的象征,可她不願意自欺欺人,當她窺見更多,便越是發現自己的渺小。
在混沌的焦土上,在這談不上任何優美的環境中,蒼白瘦弱到似乎隨時都會倒下的格雷哈姆卻在開心的奔跑,他赤足踏在藏著尖石的泥地裡,留下斑駁的血漬,最後他高舉著手,喊道:“我自由了!”
他身後的都璐笑了一聲,談不上嘲諷,隻是真心實意覺得好笑。
格雷哈姆回頭看她,也跟著笑了起來,那種懵懂天真的靈性一下子抵達高峰,他向後墜去躺在並不柔軟的泥土地上,這裡的泥土是暗紅色的,像是曾埋葬過無數屍體。
“我其實很喜歡那片雪域。”
他在說雪山度假村。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父母的看護,不用活在無數眼睛下,我可以自由看著每一片落下的雪花,而不是他們特地想讓我欣賞的花朵。”
“而現在,我可以自由的奔跑嗎?”
他懷抱這片血腥的泥,看著那陰沉的天,喃喃道:“這是我的世界,我的夢。”
都璐感受到了什麼,她麵色微變,下意識想要和格雷哈姆保持距離。
但這個時候他卻開口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你的名字不叫老板,我的名字也不叫少爺,我們都應該有自己真正的名字。”
這句話有點哲學,但在這樣的情景下,都璐第一次不再因為自己的“名字”羞恥,對於彆人來說這隻是一個稱呼,但對於格雷哈姆來說名字似乎真的很重要。
她麵色平靜道:“全名是嘟嚕嚕?月光?暴風?利貝爾圖特,你叫什麼呢?”
格雷哈姆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說道:“我是命運。”
命運。
此刻早已凝聚了無數陰雲的天空突然一道雷霆劈下,迎著雷光格雷哈姆做出了要擁抱一切的姿態,接著他死了。
他就這樣死了,變成了一堆灰燼,沒有重啟,沒有任何魔法。
都璐有些迷茫,她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喃喃自語:“這算什麼?”
委實有些滑稽可笑了。
不過命運似乎總是無常,荒誕到讓人無法相信,因此在都璐看來相信虛無縹緲的命運並將此看作自己人生準則的家夥總是十分愚蠢的。
但最終她還是決定上前將這堆灰燼收進罐子裡,她得帶點什麼回去,雖然格拉蒂妮很不在乎自己的哥哥,不過至少可以給做一個墓碑,墓誌銘就隨便寫點什麼好了,比如被雷劈死的自由人。
考慮到格拉蒂妮大概不希望格雷哈姆被葬在家族墓地裡,到時候就在雪山給他挑一個僻靜的地處吧。
也就在這個時候,都璐看見那堆灰燼動了動。
原本沒有任何生氣的灰燼中,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似乎有一枚蛋裂開了。
接著一條銀白色的小蛇突然冒出了一個腦袋,它長得雪白可愛,但眼睛並不是紫羅蘭色,而是無瞳的銀灰。
命運重生了,因為命運不朽、命運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