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赫爾墨斯(2 / 2)

黎念玩味的笑容登時凝固:“您是同行?飛友?”

總不能是塔台那個約她吃飯的管製員吧……追她追到外省來,也太有毅力了。

“這不重要,以後有機會知道的,”男人飲下杯中一半的威士忌,舉起酒杯向她示意,“但願那個時候你還能保住這份工作。”

“?”

這是明晃晃的挑釁!黎念頓感胸中升騰起一簇無名火。

“迫降直播我看了,很精彩,和動作大片一樣驚險。不過——

“沒出事隻能說是運氣好。其實有很多技術問題都是可以避免的,比如你們太著急拉平導致重著陸,差點把飛機都摔了,這和PM的錯誤指令脫不了乾係吧。

“開重型機這個水平未免也太、差。”

男人將剩下的酒一飲而儘,然後雙手插袋瀟灑轉身離開。

不知何時,台上組成了一個小型爵士樂隊。有了貝斯和鼓的加入,音樂變得更富層次感。女鋼琴師忘情地站起身來,玩起了即興炫技。

黎念呆呆注視著那個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攥緊了拳頭,仿佛每一個鋼琴音符都重重砸落在自己的頭頂,脆弱不堪的驕傲在此刻風化崩解。

民航的安全飛行時間記錄仍然在不知疲憊地向前滾動,或許這件事發生在所有飛行員身上,最後的決心都隻有一個。

儘人事。

甚至還會有人可以表現得更加無懈可擊。

——她有什麼資格把自己當作救世神。

牙齦咬得有些發酸,她轉身向調酒師招手:“來一杯highball。”

黎念一杯接一杯地捱到了後半夜。之後再有人來搭訕,都被她罵罵咧咧趕走。

周圍浮動的人影漸漸散去,她的神誌也被酒精捧向了雲端。直到破曉時分,一輪紅日從海麵上緘默著升起,她才半夢半醒著被侍應生攙扶著回房間。

整個房間燈火通明。取電的卡槽裡竟然已經有一張房卡。

黎念來不及思考是誰侵入了她的領地。她被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照得不太舒服,微睜著醉意惺忪的眸子,在牆壁上四處摸索燈光開關,卻苦尋無果。

“小度小度,關燈。”迷糊中帶著幾分慍意。

語音助手的回應並未如願響起,這裡不是她在亦莊的家。

取而代之,是熟悉又陌生的男聲。

“你竟然還有心情喝這麼多。”

這個聲音黎念認得,即便醉後不知天在水,她也清楚地認得。謝持的聲線低沉得就像深夜海潮,每每漫灌進她的鼓膜,都裹挾著粗細不同的沙礫。

眼睛已經適應了房內的光亮,黎念把腕上挎著的LV老花鏈條包隨手扔到地板上,朝著落地窗晃晃悠悠地飄過去。

她明明沒喝多少,怎麼偏偏就出現了幻覺。

窗戶朝東而開,框住的景物恰到好處是初升的赤日。橘光從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麵流淌過來,將謝持高大屹立的背影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他穿著材質偏軟的亞麻襯衫,袖口被隨意地挽到手肘,舉手投足間透露著漫不經心的矜貴。

乍一看和兩年前沒什麼兩樣,身型依然完美得讓她心旌搖動,非得說的話——

“你剪短頭發了。”黎念嬉笑著踮起腳,對他的後腦勺又揉又拍。

手感變得有些刺撓。她還是喜歡原來的長發。

謝持沒有料到兩人闊彆多年的話題竟會始於發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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