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放下筷子。
“孫兒在外遊蕩一年,害爺爺惦念了。”
“混賬,這自然是一樁罪過,卻不是最重要的一樁。還有呢?”
“還有?”長孫石渠懵然看向春花。
春花道:“爺爺,今日有客人在,家裡的事,不如……”
長孫恕怫然怒道:“嚴恩公對石渠有救命之恩,他是外人嗎?自己做了丟人的事,還怕彆人知道?”
“……”春花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嚴衍倒有些意外,這女子心機頗深,對祖父卻是真心孝敬。
不一會兒,仆婦領上來一個頗有姿色的年輕婦人,懷裡還抱著個粉堆玉砌的小娃娃。娃娃圓圓眼,圓圓嘴,手腳雪白得像多節的嫩藕,胸口一個閃閃長命鎖,口水流得滿襟都是。
長孫恕沉聲道:“小畜生,還不看看你的妾室和兒子。”
長孫石渠剛剛舉起的筷子又“啪嗒”掉在了桌上。
席間一時闃然無聲,庭院中有鳥雀撲簌簌穿過巨大的芭蕉葉,飛起不見了。
長孫石渠猛地驚醒,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爺爺,冤枉啊!我什麼時候有了兒子,我怎麼不知道?”
婦人低眉順眼,怯怯可憐,石渠手指直指著她,顫聲大叫。
“你是什麼人?我不認識你,為何要說這是我的兒子!”
婦人麵容淒苦:“妾身煙柔,是……是萬花樓的不幸人,兩年前,少爺曾與妾身共度幾日良宵,少爺都……都忘了麼?”
“忘你個頭啊?你有病啊?”
長孫石渠感覺自己正身不由己地落進一個大口袋,拚命要爬,下滑的速度卻更快。
“爺爺,這……千古奇冤啊!”他繞著廳中兜了兩圈,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急得隨手抱住一個廳柱,拚命將腦袋往上撞。
無需下令,仙姿已經先一步純熟地捏住他下巴,讓他動彈不得。
春花開口了,出奇地冷靜:
“哥哥,撞頭對腦子不好。”
長孫恕大罵:“孽障,你從前整日流連萬花樓,誰不知道?難道還有人誣賴了你不成?”
那煙柔抱著孩子,悲切地抽泣起來。孩子見母親哭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跟著號啕大哭,哭聲震得人耳膜直跳。
春花歎了口氣,從煙柔懷裡接過孩子,哄了一會兒,待廳中安靜了些,才道:
“哥哥,你當時在萬花樓相好的姑娘甚多,你都記得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嗎?”
長孫石渠愣了愣。
他離家出走……咳,是離家遊曆之前,確實過了幾年荒唐的日子。不僅是萬花樓,花街上的每一位鴇母都和他是生死之交,一個月倒有二十天是宿在勾欄裡邊。直到有一天,爛事都被長孫恕知曉,不僅將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