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大汗的江誌剛向左重重地揮出木棍。
失去平衡的喪屍跌倒在地,又立刻向前掙紮著匍匐前進,試圖撕咬江誌剛的腿,後者一腳踩在喪屍的肩背上,手臂發力,重錘喪屍的後腦勺幾下,直到流出腥白的液體,腳下的軀體也沒有了掙紮的力道。
陸停停一把扯住江誌剛:“走吧。”
傾盆大雨帶來的土腥氣和水汽阻擋了園區空地上喪屍的嗅覺係統;雨聲如轟鳴,像古典樂一樣演奏著,為汲汲求生的人創造了喘息的空間。
沒有了外界源源不斷的喪屍進入,一樓的局勢稍稍可控,最大的威脅反而是無孔不入的老鼠。
2號電梯口被羅菲清出了一小片空檔,陸停停在清理喪屍的間隙一個個地抓著人進去。
這場大雨給她們創造了得天獨厚的機會,必須儘快送一波人上去。
等到雨歇,被吸引到園區的喪屍回籠,那時就完了,他們會被淹沒在無窮無儘的喪屍中。
電梯承重有限,無法承載所有人。必須有人在外排除喪屍和鼠群的乾擾,否則電梯門永遠也合不上。
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誰能心安理得地站上去。
氣喘籲籲,陸停停捏著身上唯一一塊乾淨的衣角擦拭著泳鏡上的雨水和飛濺上的血珠。
“…張湉,你也走。”
雨勢不停,每一顆雨珠落地,砸下一個深深的坑。地麵像是沸騰的鍋爐,波濤連綿。
天邊的驚雷落下,轟在心頭。
“我不走。”
張湉的話很平靜也很篤定。
他沒有轉身,依舊幫羅菲清理著電梯口的鼠群,身上浸滿了鮮血。
汗水從發絲滑落到肩頸,浸透在濕潤的衣領中。陸停停手中的斧頭支著地麵,她喘息著盯著兩米遠處正慢慢爬起來的兩隻喪屍,開口道:“你得上去,上麵還有一層的喪屍要清理,你去幫他們。”
“彆人都可以上去,我留下來幫你。”
陸停停發狠向前,從側麵收割了這兩個喪屍的腦袋:“你怎麼說不聽呢?你留下來幫我什麼?你打架很厲害嗎?你不是從小就要我救你?”
陸停停希望張湉能上去,他們分開行動,至少不會一起團滅。
所有人噤若寒蟬。
“我不走。”
“拖你後腿我也要在這裡。”
陸停停:“聽話。你先去上麵清理喪屍,到時候我再上去,是一樣的。”
老鼠越來越多了,漏網之魚鑽進了轎廂,被眾人手忙腳亂地圍追堵截。
“上去。”陸停停的聲音變得冷漠而鎮靜。
張湉轉過身來看她,眼淚在臉上交錯成了一道又一道。
從小到大,這是他在陸停停麵前最拿手的本領。
“上去。”
“我聽你的,”張湉握緊了手中的網球拍和水果刀,“我等你。”
羅菲敲了敲電梯門:“快點。”
接連幾個人被陸停停點名,收束了戰鬥,鑽進轎廂。
長發男拉住羅菲的手,又被後者甩開。他定定看她兩秒,不說話,走進了電梯。
陸停停沒有往電梯的方向看,她沉默地背對著眾人,守住北麵的口子,不讓一隻喪屍靠近。
電梯門關了。
踢腿,抬腳,揮舞手臂,仿佛已經刻進身體的動作。
身後有人一步步靠近。
“對不起。”
“騙過你了,姐姐。”
陸停停左手一翻,以力帶力,推倒了兩三個前撲的喪屍。
她迫不及待地轉身,一把抱住身後的人。
那麼用力,像是要融進身體。
行屍走肉和遍地血肉裡,相擁的兩人。
我們說過不會再分開的。
羅菲用指節敲擊牆壁,從包裡換了個西瓜刀,試了試手感:“好了,我來對付喪屍,你們去弄老鼠。”
“比起打地鼠,還是砍喪屍舒服。”
江亞美:“那我也來吧。”
陸停停:?
羅菲:?
張湉:?
羅菲試用西瓜刀,順暢看下一隻喪屍的胳膊,驚訝喊出:“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一直在這啊,”江亞美滿頭霧水,指了指右邊過道,“我在那打老鼠呢。”
“我以為你們是特意沒叫我的,我還想,哇,我可以一起墊後,我這麼牛。”
“結果,是你們把我忘了。”
江亞美的聲音幽幽響起,惹得陸停停和羅菲良心一痛。
“哎呀,沒有沒有,就是特地把你留下來的,沒有亞美我們可怎麼辦呀。”陸停停哄小孩相當熟練。
江亞美冷哼一聲,但身體卻很誠實地靠近了他們。
四人分組,張湉老老實實地接下了沒人想乾的打老鼠大業。
鼠群的屍體已經在電梯口堆成了一座小山,眾人的鞋靴也多了密密麻麻的齒痕。
但老鼠的數量依舊不見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