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的眸子狹了狹,眼尾閃過淩厲鋒芒,卻又很快被收斂,他若無其事道:“多謝三婆,我們都吃不慣甜的,不麻煩您了。”
話落,視線掠過那胭脂鋪前癡癡望著自己的嫵媚少婦,隻微微頷首,便提步離去。
“人都走了,還看呢?”三婆挖苦和買賣都沒成,心裡頭不得勁,話也愈發難聽,“老婆子勸你可彆肖想了,人家誌向大著呢,哪看得上你這樣的?再說了,都是寡婦,你也比不上人家家裡頭那個呀!”
“就你話多,那是他嫂嫂,能這麼比嗎?”少婦終於有些動氣了,收了惆悵神色,啐了三婆一口道,“再多嘴,明兒就彆來我家門前支攤了!”
“嘿,還不準老婆子說句實話了?人又不是親嫂子,孤男寡女,說不得夜裡頭早爬一個被窩裡去哩!那等子醃臢事早做了多少回哩!”
……
身後愈加過分的言語傳入耳裡,駱寧隻作未聞,兀自過了車溪河,折過幾條長短巷子,便到了自家門前,他輕輕推開門扉,跨入門內。
此時,天際已漸漸鋪陳上絢爛的霞光,灑滿了整個院落,院子東邊,布裙荊釵的端秀女子正將曬好的甘菊一朵一朵收進籃裡,纖長潔白的五指小心翼翼。
她專注於手上的事,並未發現駱寧回來,仍舊半俯著身子,胸前便泄了幾分圓潤可人的春光。
駱寧轉開眼,輕咳了一聲。
秦婉驚了驚,立刻直起身來,大約也意識到什麼,白皙柔美的麵頰浮上淺淺紅暈,芙蓉羞靨,令她身後的晚霞頓時失了顏色。
兩人在落日餘暉下遠遠對望了片刻,秦婉開口道:“阿寧回來了。”
駱寧“嗯”了一聲,緩步向她走過去,他沒有喚嫂嫂,自十五歲的那一天起,他就再沒有那樣喚過她。
“今歲甘菊的品相似乎比去年更好些。”
“比前三年都好,”秦婉溫柔的聲音透著高興,“今歲興許能做貢菊賣,這樣便能換上整兩貫錢。”
駱寧彎了彎唇,秦婉很聰明,隻要她下了決心學,連農活都能做得比幾十年的老農還好。
“那咱們這一個小院子,可比人家的幾畝地都賺得多了。‘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五柳先生知曉了,怕是也要妒忌的。”
“五柳先生還說過‘桑麻日已長,我土日已廣’呢,”秦婉聽他這話,莞爾笑了,又道,“幾畝比不得,一畝還壓得過。”
她的笑容裡帶著幾分驕傲,駱寧許久沒在她臉上看到了,胸腔裡驀地有些躁動,忙斂了心神,舉了舉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