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下第一劍03(1 / 2)

越鳴硯最後也沒有弄明白秦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他看來,朱韶的背叛隻是個意外,實則怪不去秦湛的身上,更彆說“覺得她會叛變”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他初來乍到,這種事關師尊隱私的事情,他隻敢藏進心裡,絕不敢問。

秦湛也沒太在意,揮手便讓他去休息。

最後秦湛還是從朱韶以前住的屋子裡找到了塊沒摔碎的水晶。

這塊水晶擱在三尺二的烏木盒裡,盒子的鎖眼是一枚銜珠而飛的雀鳥,秦湛認不出這是什麼鳥,但大抵都是精怪那一類的東西。

她用手指剝開了珠子找見了水晶。這塊在秦湛屋裡不過用來擺放些水果的水晶,擱在朱韶這裡,不僅正正經經地放進了寶盒中,寶盒裡還有上好的紅色絲絨覆蓋著。縱使是從高處墜下,盒子的一角磕壞了,這裡頭的水晶都未必會壞。

燕白劍瞧見了,不免要說一句:“這小子把你送的東西保存的倒是好。”

其實也算不得送。

這水晶是東海諸派送她繼承劍閣位十年的賀禮,一共十塊,她留下了兩塊。那時朱韶已是她的徒弟,她便將其中一塊給了朱韶。朱韶當年竊寶匆忙,秦湛猜他叛離山門也來不及帶走多少東西,這才想著要不去他的房裡找一找。

朱韶的房裡確實有水晶——或者說,朱韶在叛離時,除了被竊走的舍利珠外,他沒有再帶走任何東西。

燕白劍也發現了這一點,它哼了聲:“諒這小子也不敢。”

秦湛沒有接口。

朱韶是她的大徒弟。

她將水晶從盒子裡取了出來,用白色的絲綢包了,方才下了劍閣。

越鳴硯便站在劍閣前等他,秦湛一眼看去,便瞧見了越鳴硯表麵鎮定的麵下藏著的忐忑不安。

秦湛心想作為師父,她這時候是該安慰兩句的。

所以她開口道:“小越。”

越鳴硯抬起了頭。

秦湛被他用那雙黑亮的眼睛瞧著,剩下的安慰反倒不會說了。

她想了一會兒,最後乾脆說:“走了。”

越鳴硯“唉”了一聲,便跟在秦湛的身後,甚至不問去哪兒。

這點倒是和朱韶不同。

或許是重新收徒勾起了秦湛的記憶,她倒是想起了些二十年前的事情。朱韶縱使是為了躲避災禍才被送上了閬風,人卻半點兒陰鬱也無,剛來劍閣的時候總是問東問西,半點也不怕秦湛。秦湛說一句出門,他恨不得連秦湛出門的路上打算在哪兒落腳都問出來。

秦湛心想,這或許和兩個孩子的境遇有關。朱韶再不濟,也是被東境當做小皇子養大的。越鳴硯……秦湛這才想起自己對這個新挑的徒弟一無所知。

她問了句:“你是哪兒人?”

越鳴硯答:“是南境人。”

秦湛說了第一句,便覺得下麵的話都好說多了,她一口氣全問了:“我也是南境人,南境大了去了,你是哪國人,父母可還在?”

越鳴硯畢恭畢敬道:“南境秦國人,父母在我幼時便去世了。”

秦國是東境與南境的交彙處,東境雖不似西境已全然在表麵上支持起魔道,但東境慣來也是個複雜的地方。秦國作為南境一國,自然以閬風為首的一眾劍宗為尊,與東境常起衝突。兩國邊境的普通人都活得尤為艱難,常常朝不保夕。

越鳴硯資質不錯,卻父母雙亡來到閬風。其中關由哪怕秦湛不去想也能猜到。

燕白劍見秦湛再問這些,便道:“這些孩子進閬風的第一天我就溜過去看過了,我知道的怕是要比宋濂還多!”

它得意道:“這小子剛出生就被魔修殺了爹媽,得虧被你們閬風的人救了,送去給他舅舅。可他舅媽不喜歡他,所以趁他舅舅出遠門,把他扔了!這麼一扔,他就碰上你們閬風負責收徒的弟子了唄。”

越鳴硯沒有反駁。

秦湛聽著,覺得這劇情真耳熟。要不是越鳴硯露出的額頭白皙光潔,她怕是會忍不住問對方額頭上有沒有閃電傷疤。

秦湛從變成秦湛起,快要過了一百年。她幾乎都要忘記了作為秦湛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如今聽著越鳴硯的故事,倒是想起了一些,那些記憶讓秦湛覺得親昵又陌生,她竟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越鳴硯自見到秦湛起,第一次聽見如此溫柔的輕笑聲。作為燕白的劍主,秦湛強得令人側目。她深不可測的修為讓她在旁人眼裡顯得高不可攀,甚至哪怕近在咫尺都似乎隔著山霧,讓人瞧不真切,也不敢瞧真切。

即使越鳴硯在對方伸出手的那一刹,與她靠得很近,越鳴硯的眼裡留下的也隻是秦湛模糊的白色身影和她淡泊偏冷的聲線。

越鳴硯怔了怔。

燕白劍道:“哇秦湛,你真的越活越沒有良心了,你徒弟這麼慘,你還笑得出來?”

越鳴硯聽見燕白劍提到了自己,剛想要開口解釋,秦湛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聲音又恢複了淡泊偏冷的樣子。

秦湛道:“到了。”

越鳴硯這才驚覺,他隨著秦湛踏上了通往築閣的玉階,隻能看見一片極高的黑色建築遠遠立著,縱使模糊那股扭曲與奇詭感仍舊鋪麵而來。

越鳴硯聽見燕白道:“都六十年沒來過這地方了,這地方還是這麼詭異。徐啟明看著挺正常一個人,怎麼就不救救築閣這糟糕透頂的審美。”

越鳴硯知道築閣。每個活在閬風轄地的百姓都知道這座仙山的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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