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賞劍會08(1 / 2)

越鳴硯完全沒想到自己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全然怔在了原地。

一劍江寒以為他是未明白,便補充了一句:“我幾年前也算碰巧去過玉凰山,見了朱韶一麵,他在劍道上……”他話說了一半,看了秦湛一眼。秦湛沒什麼語氣接口:“是個廢物。”

一劍江寒:“……”

一劍江寒道:“這是你說的。”

話畢他又說:“天賦是好的,但不適合學劍,尤其不適合學你的劍。他是個半妖,我遇見他的時候他的那把朱羽已經是裝飾了,朱韶身體裡留著鳳凰的血,五行道才是最適合他的。”

秦湛自然知道。

朱韶上閬風,攜著一柄朱羽劍。閬風接到的消息是東境中有人要暗害小皇子,所以特送來南境,想請得閬風庇護。朱韶的母親與閬風算是有些淵源,加上宋濂那時有心經營與東境皇族的關係,便答應了這件事。

保護小皇子,五閣之中,除卻秦湛還有誰更合適也更穩妥了呢?

那時候的秦湛仍沉浸在劍道滯澀之中,原本不願收徒,但既是宋濂所請,加上他又將話說到了“也不拘如何教,東境的意思,隻是希望朱韶能得劍閣庇護”這份上,秦湛承宋濂的情分,便也同意了。

她一見朱韶,便明白這孩子不適合走劍道。但朱韶生性執拗,你越不讓他學他偏要學。秦湛不是個藏私的人,朱韶要學,她便教。朱韶的經脈遠比越鳴硯寬闊,他學秦湛的道痛得發昏不因為其他,就是因為他本不該走這條道。

秦湛教了朱韶五年,這五年裡,朱韶隻學了不到一年的劍,他於劍道的確沒有天賦,不甘心也是沒有。

秦湛發覺朱韶對劍道毫無天賦,在五行術上卻極有悟性。秦湛原本想直接將他送去正法閣跟著宋濂學五行道,可她又想到宋濂將這孩子交給他的原因——想來就算她送去正法閣,宋濂還是要送回來。

好在秦湛昔年師從溫晦,溫晦是公認的怪物。他擅長的不僅僅隻是劍道,煉丹、五行、甚至築器——他統統都精通。秦湛愛劍,所學並不如溫晦繁雜,但用來教當時的朱韶還算是足夠。

隻是還不等秦湛將所學儘數教予朱韶,朱韶便先背叛了閬風。

他偷了閬風正法閣裡的舍利珠,這是閬風承自昆侖的一樣寶物,據說是千年前某位妖主的內丹。對於閬風而言,這珠子的象征意義其實要遠遠大於它原本的用途。

閬風眾人原本不明白朱韶為何要盜舍利珠,直到他歸於玉凰山,被上任妖主認回的消息傳遍了大陸。閬風才恍覺他們都被東境皇妃給騙了。

王庭傾軋隻是借口,東境皇妃從一開始盯著的,就是閬風正法閣內擺著的妖主內丹。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半妖,為正道妖道兩方不容,為了給朱韶尋出一條路來,她與妖界早已達成了協約——若是朱韶能帶回舍利珠,妖族便承認他的身份,迎他歸玉凰山。

朱韶歸了玉凰山,大陸才知道朱韶的真正身份。

東境皇妃得東境王盛寵二十年,竟將此事瞞的一絲不漏,甚至借著東境王庭的權力爭鬥,成功將朱韶送進了閬風。秦湛後來自宋濂口中得知事情的全部經過,心裡還在感慨東境王妃手腕驚人。

那時宋濂悔不當初,對秦湛十分歉然。

秦湛瞧不出喜怒,隻問了宋濂一個問題。

她問:“正法閣守衛森嚴,五行術法幾乎可謂運至極致,朱韶竟也進去了嗎?”

宋濂不明秦湛所問的意思,但他也回答了秦湛:“是,作為你的弟子,他確實足夠出色。”

秦湛恍然。

她笑了笑。

秦湛說:“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她教朱韶五行術,是按著溫晦留下的典籍教的,一本《五行萬象》教了還不足一半,可他竟然已經能做到連秦湛都做不到的事了。現在天下皆曉,他是半妖,妖族皆善五行術。秦湛想,怕是朱韶於五行道上的造詣,早在他未上劍閣前,就已比自己高了。

怨不得她教對方五行術時,朱韶總是興趣缺缺。

他的確不需要秦湛教他怎麼去寫一二三。

他從上閬風起,就像是宋濂說的“不拘教他什麼”,他也不想學什麼,他隻是為了舍利珠而來。

氣嗎?起初是生氣的,可後來再想想,似乎又沒什麼值得生氣的。

朱韶也不過是為了能更好的活而已。

宋濂不明白秦湛的那句“原來如此”,還以為她在自責。燕白清楚的很,為這事他痛罵了朱韶大約快有一年,秦湛睜眼閉眼,隻要燕白看見紅色的東西,必然要開口痛罵,直至太過頻繁,連秦湛都忍不了他的聒噪,低聲下氣和他商量能不能不罵了的時候——

燕白冷笑:“可以啊,我也不是不能對他和顏悅色一些——等他死了,我一定笑容滿麵地道喜!”

秦湛:“……”

好在燕白見秦湛未曾真的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而這件事對秦湛的生活也的確為造成太多影響,罵了一年半載後自己也膩了,漸漸也就將朱韶拋至了腦後。

若不是宋濂又上劍閣請秦湛收徒,怕是連燕白都快要想不起來這號人物了。

如今事情鬨了起來,雖非魔道本意,倒是讓秦湛的確又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這位徒弟從前的很多事。

越鳴硯見秦湛沉默了很久,猶豫著輕聲喚了她。

秦湛道:“朱韶沒這個膽子對劍閣動手,他最出息,也就是派個人混入閬風,試著殺你了。”

越鳴硯:“……”。

燕白在一旁不屑:“反正是個廢物。”

越鳴硯:“……”

一劍江寒見不到燕白也聽不見燕白,他見越鳴硯表情微妙,便問秦湛:“你的劍又說什麼了。”

越鳴硯聞言訝異:“前輩……也知道燕白先生?”

一劍江寒:“我知道,我還知道他罵過我。”

燕白:“……”

燕白轉頭對秦湛說:“你把我罵他的話告訴他了!?”

秦湛說:“他問了,你也沒說不行。”

燕白:“……”

燕白說:“那我現在說不行——”

秦湛眼也不抬:“他已經知道了。”

越鳴硯在一旁聽了個半懂,也能猜到一劍江寒與秦湛的關係估計很不一般。

果然,秦湛下一句話便問一劍江寒:“三十七年未見,說吧,你來找我為什麼事?”

一劍江寒沒有半點被直指目的的不適,他對秦湛道:“找你幫忙。”

秦湛挑眉。

一劍江寒斟酌片刻後開口:“我需要你幫我殺一條龍。”

這世界上的確有龍,秦湛年少時也見過,但那些不過都是些由虺修成的蛟,也並非沒有蛟之上的,罕見些的還有些角龍——但秦湛不認為一劍江寒會來找自己幫忙殺一條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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