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後,風澤先一步從船頭躍去了海島, 阿晚見狀也是指揮小妖們極快的將蜃樓停穩在海島邊, 接著同越鳴硯一起,兩人皆匆匆忙忙的上了島。
兩人上島後, 便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三人中的氣氛不大對。
秦湛對風澤道:“所以逍遙仙到底是被吃了,還是坐化飛升, 隻需瞧一眼她的肉身便知道了。你這些年來費儘心思入島,也是為了這個吧。”
無論真相到底是什麼樣, 猜測在此時都沒有意義, 這是逍遙仙飛升的島, 也是應龍降落的島。隻需要去瞧一眼逍遙仙坐化的屍體, 當年如何便都一清二楚。
秦湛說:“我見過當時的溫晦,所以逍遙仙若是飛升了, 我能看出來。”
風澤道:“若是她不在, 就是我的猜測了。”
秦湛猶豫了一瞬, 從風澤得到溫晦的話來說, 她是偏向於風澤的猜測是正確的, 可風澤尋了這麼多年, 若是真想當真如他所猜,也未免有些太過淒涼。
她低聲道:“前輩既然了解逍遙仙, 大約也知道她會在哪兒。”
風澤當然知道她會在哪兒。
這島雖大,可逍遙仙喜歡的永遠是鳥語花香, 哪兒春色最濃, 哪兒鳥兒愛嘰喳, 大約便會是她選著飛升的地方了。
他看著這座島,微頓了一瞬,向一個方向走去。
秦湛與一劍江寒互看了一眼,剛打算跟著風澤去,秦湛卻先見著了越鳴硯。
她頓了一瞬,對一劍江寒道:“你隨風前輩去,我安頓一下小越。”
一劍江寒也看見了越鳴硯和阿晚,他點了點頭,對秦湛道:“我給你留訊,你沿著來找便是。”
說著一劍江寒先邁步去了。
秦湛看了看死去的應龍,又看了眼背著眠冬的越鳴硯,向他招了招手。
越鳴硯走了過來,低聲問:“這龍是師尊擊敗的嗎?”
秦湛道:“還有一劍。”頓了一瞬,她和越鳴硯解釋:“你以為他為什麼來尋我,我們倆加起來絕不是單純的多了一份力而已,若是我們兩人加起來都殺不去這條龍,那溫晦當年來去自如也是個笑話了。”
越鳴硯問:“師尊和一劍前輩加起來,大概有多厲害?”
秦湛想了想,最後還是覺得拿溫晦當度量單位比較合適,所以她說:“大約是入魔前的一個半溫晦吧。當年我畢竟沒能殺了他,現在他修為如何,我卻不知了。”
越鳴硯困惑道:“我聽師尊和風前輩的話,昔年……也來過這裡,為何當年沒有直接殺死這條龍呢?”
秦湛想到當年溫晦諸多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行徑,沉默了片刻後說:“大概是怕麻煩,也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吧。他那十年的行徑我實在猜不透,也不想猜了。”
越鳴硯見秦湛神色淡然語氣冷靜,卻從中莫名的察覺到一絲疲憊。他頓了一瞬,上前握住了秦湛的手。秦湛先前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手指間有些發涼。越鳴硯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在驚訝之餘,倒察覺了一絲流淌過血液的暖意。
越鳴硯道:“那就不猜了,弟子會陪著師尊的。”
秦湛笑了,她看了看越鳴硯:“……你這孩子,倒真的有趣。”
越鳴硯微微紅了臉,秦湛抽出了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退後些。”
越鳴硯不明所以,還是退了。秦湛尋到應龍頭處,直接握著燕白一劍割下!她提著兩隻龍角,丟在了越鳴硯的腳前,像丟下了兩棵樹。
秦湛道:“收進乾坤袋裡吧,這是個好東西,回去請你徐師叔給你做個劍鞘。”
越鳴硯手忙腳亂地給收進了乾坤袋裡,他看了眼秦湛,想起秦湛之前對一劍江寒說的話,又說:“我能和師尊一起入島嗎?”
他飛快道:“我不想待在蜃樓等著。”
秦湛有些驚訝,不過此時的海島已經沒什麼危險,她思量片刻說:“當然,你想去的話,就跟著。”
“不過無論你之後會看見什麼,且記住穩固道心。”秦湛到底擔心逍遙仙的事情會對越鳴硯產生衝擊,仍是叮囑了一句。
越鳴硯抿著嘴角應了,他看起來是高興的。阿晚看著他們,不發一言卻也跟了上去,秦湛心想她和風澤都走了,蜃樓無主沒關係嗎?不過阿晚都沒有說,秦湛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她領著兩人尋著一劍江寒留下的信引向前。
阿晚發現了這一點,便等不及秦湛他們慢悠悠的走,尋著信引便飛快的去了,秦湛不攔,越鳴硯心裡隱隱察覺阿晚對風澤特殊的情感,也未曾去攔她。
沒有外人,燕白便唧唧喳喳的和越鳴硯說著剛才發生的事情,明明先前還在嫌棄秦湛讓他刺進了龍眼睛裡不舒服,如今卻滿口再誇秦湛有多厲害。
越鳴硯笑道:“師尊厲害,我知道的。”
燕白道:“沒關係,你以後也會很厲害的,還要飛升!”
越鳴硯這兩天聽到的事情大多都是逍遙仙和飛升,聽著燕白這麼鼓勵他,不免對上界也產生了好奇。他問:“燕白先生,您是從天上墜下的,想必知道天上是什麼樣的吧?天上的神仙多嗎?”
燕白聽越鳴硯這麼問,卻支吾了起來,最後道:“這個不好說,不好說。”
越鳴硯有些驚訝:“為什麼?”
燕白道:“哎呀,大家多少都有規矩的嘛,我掉下來已經很倒黴了,你就不要再問了。”
燕白這麼說越鳴硯自然也不問了,這些問題想必秦湛當年也問過,燕白回答的也大致不離。他不肯說上界有關的情況或許和上界的規矩有關,秦湛並不喜歡強人所難,燕白不肯也就算了。
“反正天上挺好的。”燕白嘀咕著說。
走在前方的秦湛眼前漸漸展露了一副春圖,她瞧見了一劍江寒的影子,停了腳步,對一人一劍道:“到了,且安靜些。”
燕白起初不明白為什麼要安靜,當他看見了逍遙仙坐化於石上的身體,以及站在她麵前的風澤後,便嗖忽噤聲。
風澤站在逍遙仙的麵前。
她麵色鮮活,唇角含笑,身上落滿花葉青苔,安靜地像一場夢。
風澤伸出手,替她一點一點兒清去了身上的青苔枯枝,一點一點兒的撿出了她原本的模樣。逍遙仙的裙子在數千年的風吹日曬中,早已脆弱的像紙片一樣,隻是壓在青苔的下麵,尚且維持著最初的形狀。
風澤極為小心又極為認真的替她打掃著周圍,像是在做件尤為精細重要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