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無間04(1 / 2)

一切已安排妥當, 溫晦去見了越鳴硯。

他並沒有將越鳴硯關起來,準確的說,他隻是將越鳴硯抓回了魔宮, 使他逃不出這裡,除此之外, 越鳴硯會做什麼,將做什麼, 他似乎都並不關心也不在意。

溫晦要的, 似乎隻是越鳴硯在此而已。

越鳴硯直覺溫晦雖綁了自己回來, 目的卻不在自己。隻是他如今受製於人, 縱使想要探查一二,也是有心無力。

他被溫晦丟於魔宮後殿足近三日, 三日裡隻有魔宮啞言侍女來往照顧他的起居,除此之外, 越鳴硯再便也沒有見到其他任何人來過。

溫晦在魔域裡得萬人尊崇,臨到了他的鹿鳴殿裡,卻隻有一張染了塵的桐木琴, 還有一柄不知是為誰準備的碧色長劍。

越鳴硯在魔宮後殿三日, 本以為能窺得溫晦的一二真實, 卻不想三日下來,反倒越墜迷霧。魔尊溫晦是個怎樣的人,在這三日前, 若說越鳴硯心中還有所感, 三日後, 在真正的見了魔尊溫晦後,越鳴硯反而不敢確認了。

因為他著實不像是個入了魔道的人。

除了他穿著玄色的衣袍,住在魔域的鹿鳴殿裡之外,越鳴硯從他身上尋不到半點瘋魔更不要說是入魔的征兆。

他足夠冷靜,也足夠風輕。

若是將鹿鳴殿的大門一關,自看他一人在鹿鳴殿裡撫琴酌飲,怕是不管誰來都會將這處當做是閬風劍閣,而非魔域王宮。

越鳴硯越是看不透溫晦,他便越謹慎言行。

直到今日不知為何,溫晦竟有空來尋他。他請了越鳴硯坐在桌前,甚至為他倒了一杯酒。

越鳴硯接著那玉杯不知該不該喝,溫晦見狀也未在意,他隻是笑了笑,而後摩挲著自己那杯的杯沿緩聲道:“阿湛收你為徒約莫也有十年了,差不多便是我當年教她的年歲了。”

越鳴硯不知溫晦緣何忽然提起這一點,謹慎答道:“師尊對我恩重如山。”

溫晦聽見這句話,瞧著越鳴硯的眼神倒有些意味深長,他笑道:“恩重如山?你可知這天下,山也是能傾的。”

越鳴硯忍不住皺眉,他瞧著杯中酒液微蕩,這一次卻不太願回答溫晦了。

溫晦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道:“你不嘗嘗嗎?”

他指了指越鳴硯握在手中,卻並不飲用的那杯酒,慢聲道:“昔年我共從閬風攜出一十七壺酒,時至今日,隻剩下了這一壺——你當真不嘗嘗嗎?”

越鳴硯聞言愣了愣,他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酒液。酒液澄澈、泛著微青,酒香裹在酒液裡,經年而不散,是一壺好酒。

越鳴硯想起秦湛和他說過,溫晦也擅釀酒,閬風裡至今都藏著他昔年精心釀造的酒。秦湛也跟著他學過,釀出過幾壺,一並藏在劍閣上的酒窖裡,偶爾還會取出來喝上兩杯。

越鳴硯看著溫晦拿出的那壺酒上破開的酒封有些熟悉,不由問了句:“這是師尊釀的嗎?”

溫晦沒有回答,他隻是飲了自己那一杯。

越鳴硯看著杯中酒液,猶疑片刻後也飲了一口,酒香纏於舌尖泛著微澀,的確是秦湛釀的酒。

越鳴硯看著杯中酒,又看了看溫晦,不由問:“魔尊說隻得了一十七壺,這便是最後一壺。以這最後一壺來招待於我,不會顯得太過可惜嗎?”

溫晦淡聲道:“招待你正好,我也拿不出更好的了。”

越鳴硯沉默,他一口飲儘杯中酒,酒在喉中激辣,他擱下了酒杯,乾脆抬眼直視向了溫晦,拋開了一切半籠輕遮的紗,徑自問道:“為何抓我?若是為了逼師尊來此,我相信魔尊有的是辦法,根本無需再添個我。”

溫晦聞言倒是高看了越鳴硯一眼,他頷首道:“的確。”

他甚至饒有興致地問了越鳴硯一句:“你覺得我為什麼抓你?”

越鳴硯思索了一瞬,回答:“殺我。”

溫晦含笑,他沒有反駁。

可越鳴硯又接著說:“但你又沒殺我。”他的眼裡同樣露出困惑:“所以……我也不知道原因了。”

溫晦伸出了三個手指,他說:“三次。”

越鳴硯起先不懂,知道溫晦收回了手,淡然解釋:“我殺了三次。”

越鳴硯:“……!?”

溫晦慢聲道:“第一次,東海應龍島,我沒能殺得了你,但奪走了你的一部分。”

越鳴硯:“什……不對,那是近五十年前的事情,我還尚未出生!”

溫晦道:“那要算第二次。你出生,有魔道要殺你,同樣未成。這件事你也可以算在我的頭上。”

越鳴硯的理智告訴他溫晦就是在胡言亂語,可他心底裡卻忍不住去相信。或許是因為溫晦沒必要騙他,又或許是因為溫晦眼中此刻的殺意是如此明顯。

他忍不住低聲問:“我的父母……,死於魔道之手的他們、他們也是你授命殺的嗎?”

溫晦搖了搖頭:“那時我困於煉獄窟,控製不了那麼遠的事情。第... 二次算是巧合,但我也說了,你大可以也將這件事一並算在我頭上。”

“因為還有第三次。”

“北境雪穀,我的確是為殺你而來。”溫晦眉目淡然,“朔夜爵確認了你的身份,我自然無論如何都要再試一試的。”

越鳴硯低聲道:“所以朔夜爵才會在你與師尊相鬥時將我推出結界,因為你與他原本就是舊識。”

溫晦笑了聲:“說起來你大概尚未察覺,朔夜爵也試著殺過你,隻是同樣失敗了。”

“若再算上這一次,便是四次。”

越鳴硯攥緊了手中的杯子,他冷下了聲音,輕問了溫晦,他問:“師祖殺我,可曾想過師尊心情若何?”

他難以認同溫晦的做法,他與溫晦此刻同飲一壺酒,牽係同一人,可心中的想法和抉擇卻大相徑庭。

越鳴硯可以輕易接受溫晦想要殺他,卻不能接受溫晦毫不顧忌秦湛來殺他。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