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副連環畫,裴瓊枝沉默了,周則景也沉默了。
這副連環畫畫得內容是一隻昂貴的籠中鳥,不惜玉石俱焚,獻出生命,也要奔向自由的故事。
周則景猜測著,這信既然是那人寄給貴妃的,那麼他確實想告訴貴妃什麼,就現在看來,他應該是想勸說貴妃逃離深宮跟她遠走高飛的。
周則景看著麵前這幾副畫,她猜測著,或許早在之前,那人就曾經勸說過貴妃離開,但是貴妃因為種種原因,並沒有同意。
那人或許是在勸說無果後,選擇是利用這幾副畫勸說她,委婉的講一個故事相較於直白生硬的勸說,能給人帶來的接受度高太多了。
那人是在給貴妃講故事,那人宛如講故事一般,一張一張給貴妃寄著金鳥的故事,漸漸地,貴妃的情緒被他牽動,她也在一次次收到信的時候,等待著金鳥的結局,直到看到金鳥的結局,她內心對於自由的渴望徹底被點燃。
裴瓊枝和裴淩燕都奇跡般的沉默了,周則景左顧右盼,也不知道這兩人在想什麼,周則景便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後。
裴淩燕想也不想直接搖了搖頭,“不可能。”
裴淩燕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不帶一絲猶豫。說明裴淩燕做這個判斷的時候,是完全不加思考的,說明他剛剛說出的話,對於他來說,完全是一個被他認定的事實。
周則景有些驚訝,“為什麼?”
裴瓊枝笑了一下,“阿景,你忘了嗎?燕兒之前給我們的時候,那些信紙的順序才是貴妃疊放的順序,那些信本來也就不是按照故事的順序排列的。”
周則景一愣,對啊,她怎麼忘了這事,這信的順序是打亂的,如果是貴妃的情郎想要勸說貴妃私奔的話,不會將信件打亂寄出。
周則景扶額,自己果然已經是餓的葡萄糖供應不足了,感覺已經快無法思考了,如果是清醒時候自己,斷然不會這麼漏掉這樣的信息,也不會輕易地僅僅憑借幾封信便主觀臆斷。
果然是糊塗了。
周則景這廂正在自我糾結,裴瓊枝也正在緊緊看著她。
裴瓊枝含笑盯了她一會,隨即他將手伸儘衣袖內,變戲法似的摸出了一塊蓮花酥,她趁著周則景不注意,直接掰開了周則景緊閉的手掌,將那蓮花酥塞在了周則景的手裡。
周則景:……
裴淩燕:……
下一秒,隻聽見裴淩燕驚聲尖叫,“叔叔,你不是說你已經吃完了嗎?!!!!”
“噓!噓!”裴瓊枝的動作頗為嫻熟,他一把捂住裴淩燕的嘴,又一手摁住裴淩燕向他去抓的兩雙手。
“低聲些!咱們現在乾的事情是秘密,我的營帳離兄長和各宗室可不算遠,夜深了,大家都安歇了,你這一聲聲音可不小,你再叫一會兒,整個大周都知道這事兒了!”
裴淩燕的臉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被捂得,瞬間漲成了紅色,他的眼珠到處亂竄,好像在訴說自己的不滿。
他在裴瓊枝的懷抱裡橫衝直闖,裴瓊枝無奈地將他摟住。
裴瓊枝有些無奈,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把原本自己袖中留了一塊蓮花酥為了哄裴淩燕,但是一看到周則景便想也不想將蓮花酥給了周則景這件事,合理、且不讓裴淩燕更生氣的方法解決。
見裴淩燕漸漸不動了,裴瓊枝瞅準時機,鬆開了裴淩燕。
裴淩燕嘴失去了禁錮,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裴瓊枝開始控訴,但是他好歹存留了一絲理智,稍微將聲音壓低了些,
“叔叔!我沒想到你這麼幼稚!還說可能被偷聽,那帳外還有個小丫頭明目張膽站在門外,你不怕被偷聽了去。明明告訴我是最後一塊了,但是叔叔你竟然還私藏了一塊,人不信則不立,人不誠則不可教!叔叔你不問自取是為盜,對燕兒欺瞞是為不信……”
裴淩燕竟然說著說著,他的眼眸漸漸微紅,他知道自己的聲音不能太大,他憋著火,最終竟漸漸變得委屈,“叔叔……你真的過分!”
裴瓊枝的嘴角一抽,他輕輕拍了一下裴淩燕,“燕兒,這件事是叔叔對不住你,但是叔叔跟你說你來的時候最後一塊已經沒了,叔叔沒有騙你。我原本是想揣著一塊回到殿內在吃,但是後來一忙就忙忘了,方才一摸袖口才想起袖中還有一塊。”
裴淩燕:……
裴瓊枝說的時候麵色正重,仿佛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一樣。
如果不是在編這麼假的假話就好了。
裴淩燕感覺自己的火氣又上來了些,眼眸更紅了。
裴瓊枝抓著裴淩燕的手,“燕兒,你想想,你回到寢宮後可以傳膳,深夜的時候也可以吩咐下人去取這種消夜,周大人也跟你一樣,忙碌了一天了,但是周大人幾乎是連一口水都沒喝,我是看她似乎站不住了,才給她的。你看在周大人的麵子上,饒過叔叔這一次可好,明兒我親自去禦膳房為你做一份蓮花酥,好嗎?”
這次,裴瓊枝的語氣頗為誠懇。
裴淩燕看了一眼周則景,她跟著他幾乎是忙了一天,但是好像也沒見她吃些什麼,她眼下青黑,臉色慘白,似乎確實已經疲憊至極,而且據裴瓊枝所說,她還是餓著肚子的。
裴淩燕突然覺得,如果這最後一塊蓮花酥給她的話……似乎也不是沒那麼不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