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誰?她與貴妃是什麼關係?
一整夜,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周則景的心間。
她幾乎徹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周則景便聽說了,魏明一乾人到伏雲觀去請對山路熟悉的道長,領著他們上山去了。靖王殿下夜隨之上山而去。周則景歎了口氣,這已經是最後一天了,若是再找不到貴妃的話,很難保,周天子會做出什麼事來。
她忙不上什麼忙,在山上,她雖然能做到勉強不迷路,卻比不上熟悉山路的道士,靖王殿下是因為與魏明的交情,攜了他的人馬協助魏明,周則景知道,自己去了,除了添亂,倒也乾不成什麼事。
所以,她幾乎一整天,都縮在營帳裡,她靜靜地捏著手裡的泥人,枯坐著。
她心中的猜測無非是一下幾點,這個泥人到底是不是貴妃。
如果是的話,那麼為什麼會出現這個泥人眼角有疤,而真正的貴妃臉上無疤的情況,為什麼?
如果泥人不是貴妃,那麼為什麼這個泥人的製作者要製作這樣一個跟貴妃很像的人存在?貴妃又為什麼要將這泥人帶在身側,即使是舟車勞頓,也要將其帶上?
最關鍵的是,這泥人的製作者,究竟是誰,這是周則景一直繞不開的謎團,周則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如果知道泥人是誰,那麼有關於這個泥人的謎團,也就都解開了。
所以她在這一天,又跑了一次貴妃的營帳內,但是一無所獲。
周則景思索著,這泥人的製作者縱使不是貴妃的情人,但也與貴妃關係匪淺,從她的關係網打聽,她身邊是否有過無比親近,且有具有泥人工藝的人存在過。
由於裴瓊枝不在,裴淩燕似乎也陪裴瓊枝出去了,關於貴妃的事情,周則景最後還是去地牢問了昭兒。
昭兒見她的時候,她的眸子中似乎湧起了很複雜的情緒。
她告訴周則景,沒有聽說貴妃身邊有誰又一手捏泥人的好手藝。
昭兒是貴妃的人,對於她的話,周則景不能完全相信,事後她又去見了皇後沈氏。
說來周則景也有些慚愧,自己在這三天內在越山奔波,累了直接在督查司或者裴瓊枝的營帳內睡覺,但都不曾向沈氏解釋過。
但她來找沈氏的時候,她對於周則景的出現,並沒有很意外,對周則景的頗為失禮的行為,她回以周則景的,也隻是一點淡淡笑意。
令周則景失望的是,沈氏也沒聽說過貴妃身邊有過什麼很會捏泥人的人。雖然是已經知道的結果,但是周則景還是不免有些泄氣。
周則景臨走的時候,垂著頭,鬼使神差地向沈氏問了一句,“娘娘,您希望,貴妃娘娘被找到嗎?”
她似乎聽到了沈氏輕笑一聲,沈氏的聲音很輕很輕,像一片輕輕飄落的羽毛。
“她會被找到的。”沈氏淡淡地說。
周則景頓住了腳步。
“她入宮很多年了,她最初的樣子,恐怕隻有我與淑妃,還有陛下見過……不,避陛下現在一定已經忘了。”
周則景看到沈氏露出一個微笑,沈氏垂著眸,周則景能感受到,她眉間的,淡淡地苦澀。“這麼多年,她在這後宮中,宮中規矩怎會不知?她在走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行為很帶來怎樣的後果,但是她還是去做了,堅定的去做了。好多年了,我們都以為她變了……當時我聽到她失蹤的消息的時候我便知道,她還是原來的她,那個如烈火一般,恨不得焚燒一切的她。”
“有時候我還真羨慕她,她尚且有三天的自由……我……”
沈氏沒再說下去,這些話若是再說下去,便是殺頭的重罪。
沈氏的聲音如她本人一樣,宛若是清風,它輕輕拂過過路人的臉頰,又抽身離去,沒有人能抓的主住它們。
就算是天子,也抓不住清風,強行留住的話,風也遲早會散去。
周則景上前一步,“娘娘,貴妃娘娘,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她嗎?”沈氏聽這話,她的眼眸不自覺地轉了一下,隨即,她仿佛是置身了回憶之中,她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悲傷,喃喃道:“她麼……”
*
周則景很失落,這一天為止,她仍然沒有任何的收獲。
但是時間的流逝是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主觀意識而改變的。
這一天已經快過去了,魏明的性命現在已經岌岌可危了。
周則景歎了口氣,自己既然幫不上什麼忙,那隻能去乾些自己可以乾的了。
於是,周則景去了伏雲觀,古舟的事情,她還要去收個尾。
當時的周則景沒有想到,就是因為去伏雲觀中這一趟,讓周則景解開了這一切,關於貴妃身上的謎團。
這一切還要從明澤說起。
自周則景離開後,留下靖王殿下的暗衛們在伏雲觀,他們暗衛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伏雲觀隻是被關了不到一日,等到在三兒的事情浮出水麵的時候,靖王就已經解除了對伏雲觀的監控。
隻是再次與周則景麵前,明澤有些尷尬,尤其是在看到周則景的臉上那非常明顯的青紫。
明澤也聽說關於古舟的全部事情,她心中很複雜,遇到周則景,也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周則景雖然來看望明澤,但是心思也扔在在貴妃那裡,兩人就這麼,兩廂沉默著,一時無言。
最後是明澤率先開口,“我沒有想到……古舟師叔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