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婆幫著張媽布菜,她本打算給柳傾雪單獨放一桌菜,柳傾雪說她在家裡不拘這種小節,嬸婆又想讓莊楚生和李工單獨一桌,跟女子們分開,張媽和柳傾雪都說不必,柳傾雪又問莊楚生,他也說無妨,都是老鄰居,大家一塊吃就好。
就這樣,一個大桌子圍了一圈人。
張媽一邊布菜一邊笑道:“嬸兒啊,你拿來的菜也太新鮮了,我剛才做的時候嘗過,比縣城的菜農賣得菜更好吃!”
雖然張媽十多年前就依著柳東家柳家娘子一樣,跟莊楚生嬸婆也叫嬸子,但其實張媽年紀比柳父他們要大,和這莊家嬸婆差不多。若是再往上幾輩人論起來,莊嬸兒和張媽姑姑家那邊還能沾點遠親,但輩分早已分不清,一般都是隨東家叫什麼稱呼就叫什麼稱呼,說來也就是這村子太小。
嬸婆也忙著布菜,她說:“要不我拿了那麼多,這種天氣小青菜長得飛快,我們都吃不完要爛在地裡了。你偏就留下那麼點,我還得讓方子送回去。”原來剛才柳傾雪回來之前,張媽見嬸婆帶著莊楚生送了那麼多菜,已經推脫過了。
“李正才帶著我們小姐從縣城買了菜回來,我和小梨也上山采了不少野菜,就四口人,能吃多少!還是你們家人多,留著讓孩子們吃吧。”
“我們家男人都不在,剩下的女人家媳婦們嘛,肚子小,吃不了多少,孩子有的還吃奶呢,哪裡能吃什麼菜!”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這便坐下來開飯。柳傾雪嘗了點小生菜蘸醬,果然甜脆爽口,一股子撲鼻的清香。又吃了點清炒小苦菜,同樣絲絲入味,鼻子裡的那股燥鬱仿佛都被一掃而光了。
其他人顯然也是嘗到了這等美味,一時之間桌麵上隻聞碗筷的輕微響動。柳父在的時候,奉行的一條養生原則就是食不語,長年累月,已經養成習慣。所以柳傾雪這邊的幾個人都一言不發,默默吃飯。本以為性子爽利的嬸婆會趕著吃飯的時候聊幾句天,柳傾雪也做好了為她破例邊吃邊聊的準備,可嬸婆竟然也是一言不發,且夾菜都非常講究,筷子不亂撥菜,隻夾自己跟前的菜。
柳傾雪抬眼瞟了一眼莊楚生,見他坐得端端正正,吃起飯來也非常沉穩,細嚼慢咽,一派斯斯文文的樣子。
柳傾雪暗暗佩服,不禁把腰杆更加挺直了一些。忽然,她發現輕微的筷子碰撞聲好像是她自己發出來的,不由得控製好力度,讓筷子一點也不出聲響。果然隨後,一桌子這麼多人竟然連筷子的響聲都沒有了。柳傾雪暗暗納悶,前幾天沒注意吃飯的時候這麼安靜啊!
如此專注地跟這麼多人專心吃飯,這對柳傾雪來說,也是很少有的經曆。很快,大夥兒就都吃好了飯。
張媽和嬸婆收拾好飯桌,天色還挺早。張媽上了茶,嬸婆接過放到塌上的案幾上,對張媽說:“真真不是跟你們客氣,家裡很多菜,我明天再給讓人給你們送工地去一些吧。”
一旁的李工忙推辭道:“那怎麼行!東家在工地也挖了地窖,裡麵還有不少菜呢,再說,你們剩下的菜不是都要賣了的嗎?”
嬸婆頓了頓,才歎道:“生兒都跟我說了,那趙家真是......”
原來那天莊楚生遇見趙青,也瞧見了他隨身帶著的小菜袋子,估計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因為以前就有過這種事,凡是得罪過趙家的人,趙家都在商鋪的買賣上給對方來點“不自在”。
趙家不再賣給柳宅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