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轉身往外院方向跑,常鬆反應過來趕緊道:“大郎君彆走,先讓大夫瞧瞧啊!”
可惜他說晚了,李承乾已經一陣風似的卷走了。
常鬆:“……”
這都什麼事啊!
他看向白胡子老頭,歉意道:“要不您隨我去外院書房給大郎君診脈吧?”
他有點不好意思,這大夫是京城名醫,長孫氏怕李承乾嚇到,特意請他來診脈。老頭兒醫術肯定沒得說,就是上了年紀腿腳不好,好容易才顫顫巍巍從側門走到這兒,現在又要讓人去前院,多少有點難為老人家。
但大郎君人走了,他也沒有辦法,總不能不看病了吧。
“這病不用看了。”
白胡子老大夫笑嗬嗬的:“這孩子生龍活虎,哪裡像被嚇到了?沒事!不用看。”
說著就往回走,說不看就真不看。
常鬆哪敢就這麼放他走:“……好歹給搭個脈吧!郎君今天受了驚嚇,搭個脈放心些。”
“說不用就是不用,我行醫這麼多年,走不了眼!貴府郎君是個心寬的,沒被嚇到。”常鬆還是不放人,老頭兒無語道,“實在不放心就喝點安神湯。意思意思喝點就行了,是藥三分毒,過猶不及。”
常鬆能怎麼辦呢?隻能把人好好送出去,然後趕緊稟告長孫氏,讓主子掂量著是不是再請一位大夫。
長孫氏知道後搖搖頭:“老大夫的醫術和品行都信得過,他既然說沒事,暫時先不用請大夫了,你去千福院說一聲,讓風蕾仔細照看著,一旦有不對立刻來回稟。”
想了想又把芳嬤嬤派去千福院,芳嬤嬤是長孫氏的父親特意為她培養的,懂一些醫理,有她看著李承乾,長孫氏能更放心些。
與此同時,李承乾已經跑到外院書房,見到了李世民。
李世民歪在榻上看書,並不搭理李承乾,十分高冷。
李承乾喊了聲阿耶,沒得到回應也不在意,狐疑道:“你不是有事才來書房的嗎,怎麼在看書吖?”
李世民:……臭小子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他臨陣脫逃,觀音婢不會那麼生他的氣,他也不用灰溜溜跑到書房來!
還說講義氣呢!
李世民拒絕回答這個丟臉的話題,轉而道:“常鬆不是帶大夫給你看診嗎?看完了?”
“沒有呀,我沒見到大夫。”李承乾撓撓頭,茫然道,“常鬆沒說有大夫。”
李世民皺眉:“常鬆這小子今天怎麼這麼不靠譜?”
“常鬆哥哥很好噠,平時都很可靠,可能今天忘了叭。”李承乾想了想,剛才好像是隱約見到一個白胡子老頭,他臉蛋紅了紅,“也可能是我剛才跑太快了,常鬆哥哥沒來得及說。”
“跑這麼快,不做斥候可惜了,”李世民涼涼說了一句,乾脆放下書坐起來,大喇喇道,“你找我乾什麼?”
“我來給阿耶送禮物!”李承乾從隨身小包裡掏出禮物,笑眯眯道,“彆人都隻有一個,阿耶有兩個哦!”
李世民心裡略舒坦了些,嘴角微微彎了彎:“是什麼東西?”
不等李承乾說話,他自己先迫不及待打開了。
第一個盒子裡是本書,李世民飽讀詩書,一眼就看出這書極可能是孤本,價值比長孫氏那套文房四寶隻高不低,李世民心裡滿意,嘴上卻嫌棄道:“小孩子過生辰居然送孤本,誰送的?”
李承乾後來看過禮單,還記得:“是一個姓魏的大人,給太子洗馬噠!”
“魏征!”
李世民咬牙切齒說出這個名字。
李承乾小雞啄米般點頭:“就是這個大人,風蕾說這本書很值錢,這位大人很有心。”
李世民冷笑一聲:“他家裡那麼多書,隨便拿一本給你罷了,算得上什麼用心?”
李承乾說:“風蕾說魏大人家裡很窮,隻有這些書比較值錢。這說明他很喜歡很喜歡書。他把很喜歡很喜歡的東西送給我,這不就是用心嗎?”
李世民噎住,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李承乾狐疑道:“阿耶,你是不是不喜歡魏大人啊?”
李世民內心嗬嗬,魏征恩將仇報,屢次壞他好事,他能喜歡這人才怪!不過正如魏征感恩歸感恩,針對歸針對,李世民也是討厭歸討厭,拉攏歸拉攏。
誰讓魏征真的是個人才呢=-=。
李世民把書放下,決定把它束之高閣,魏征投靠之前絕對不看。
情緒不太好地打開第二個盒子,李世民臉色和緩下來。
盒子裡是一支鉛筆,白天才剛提起過,晚上李承乾就送來了,臭小子這次很上道嘛!
李世民心情好了不少,點點頭:“行,禮物我收下了。”
說完就交給小廝,讓好生收起來。
“……”李承乾瞪圓了眼,“你不打算用嗎?”
李世民手一頓,他確實覺得鉛筆不錯,知道閻立本會做,已經交代再做幾支,李承乾送的這支他沒打算用,想要收起來好好留著。
但這臭小子什麼意思?莫非不是單純送他鉛筆,還有彆的企圖?
兩個禮物,一個是魏征那廝送的,一個還存著彆的心思。李世民氣了個倒仰,黑著臉道:“那你想阿耶怎麼樣?”
“就…多用用吖!”李承乾對對手指,小小聲道,“最好當著彆人麵用,讓很多人知道。”
李世民若有所思,李承乾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樣的要求,但他現在又不用掙錢養家,為何還要這麼做?
除非這是神仙的意思!
想來想去隻有這個可能,李世民沒有再追問,板著臉應了。
李承乾笑得露出一排小米牙,蹦蹦跳跳往外走。
背後突然響起李世民涼涼的聲音:“魏征的職位是太子洗(音同險)馬,負責輔助、教導太子理政,算是太子的老師,不是洗馬的。”
李承乾歡快的腳步頓住了,紅著耳根“哦”了一聲,鬼攆似的地噠噠噠跑遠,頭都沒有回一下。
李世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