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李承乾和李泰、李恪、李麗質在正房集合，由李世民帶著出去玩。
已經到了年下，街上人來人往、張燈結彩, 熱鬨非凡, 幾個小孩全程趴在玻璃車窗往外看, 到了東市就迫不及待跳下車。
過年了，就連東市都比往常熱鬨, 擺攤的都比以前多。
李承乾幾人在這個攤子前轉轉, 那個攤子前摸摸。李泰比李承乾出門還少, 抱著玩具不撒手：“大哥, 你送這個給我當禮物！”
“不行！”李承乾斷然拒絕, “你們是要去讀書的, 我不能送你們玩具。我已經想好了，一人一套文房四寶！”
他習慣了收文房四寶, 還是第一回送給彆人呢, 今天無論如何要送出去！
李泰見狀就要哭鬨，李承乾虎著臉叫了聲：“青雀！”
李泰一噎, 把還沒出口的哭聲咽回去, 默默垂下小腦袋。
李承乾板著臉教訓他, “如果你真的想要這個玩具，可以和大哥商量, 但不能哭鬨耍賴，明白嗎？”
“哦。”李泰委屈巴巴點頭。
李承乾背著小手問：“那你現在要和我商量嗎？”
李泰眨巴眨巴眼，對著手指說：“大哥, 我想要這個玩具。”
“為什麼想要？”李承乾問他，“家裡已經有很多玩具了，你又不缺這一個。”
李泰委屈巴巴地說：“可是我沒有這種。”
李承乾歪著腦袋想了想, 一本正經點頭：“我認為你這個理由合理，那就給你買這個玩具。”
李泰愣了一下，然後歡呼一聲，高興地把玩具抱到懷裡。
李承乾又問李恪和李麗質：“你們兩個想要玩具嗎？”
李恪搖頭，他才不喜歡這種玩具，指著另一個攤子的匕首說：“我要刀！”
“不行噠，你年紀還小，不能用真的刀，割到自己好痛的！”李承乾帶他們到對麵的木工攤，給李恪買了把小木劍。
李恪美滋滋，拿著小木劍看來看去。
李麗質最乖巧，什麼也不想要，李承乾給她買了個大紅色的珠花，戴在沒多少頭發的小腦袋上，李麗質晃了晃小腦袋：“好看嗎？”
李承乾重重點頭：“特彆好看！像年畫娃娃！”
李世民：“……”
李承乾自覺今天也是友愛兄弟姐妹，一碗水端平的好長兄，高興地一揮小手：“走，這就給你們買文房四寶去！”
李泰和李恪這會兒也不失望了，嘻嘻哈哈追著李承乾跑，李麗質也邁著小短腿跟上，李世民連忙上前兩步，一把拎住李承乾的衣領：“這裡人太多了，不許到處亂跑。”
李承乾被捏住命運的後脖頸，轉了兩圈沒有掙脫開，扯著小奶音大聲抗議：“快放開我！”
李泰和李恪見狀，立刻上前扒拉李世民的手，李泰甚至還想上嘴咬，奶凶奶凶地說：“放開大哥！”
李世民：“……”
很好，他在這個家裡真是沒有地位可言。
鬨歸鬨，李承乾也沒再跑了，安安生生跟在李世民屁股後麵，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家書鋪。
李世民抬抬下巴：“不是要買文房四寶嗎，去吧！”
李承乾歡呼一聲，拔腿衝了進去，李泰和李恪連忙跟上。
過年了，整個東市熱熱鬨鬨，書鋪卻和平時一樣冷清，李承乾走到櫃台前，背著小手豪氣道：“掌櫃，把你家最可愛的文房四寶給我拿來！”
掌櫃：“……？”
櫃台後的掌櫃愣了一下，伸長脖子探頭看，這才發現三個沒有櫃台高的小朋友，正齊齊仰著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看他。
掌櫃：“……”
李承乾見掌櫃發呆，皺眉小眉毛重複一遍：“掌櫃阿翁，我要看你家最可愛的文房四寶。”
掌櫃這才回過神，笑嗬嗬道：“小郎君真聰明，小人開書鋪這麼久，第一回見像您幾位這麼大的小郎君自己來買文房呢。”
也沒聽過這種要求，一般都要求價位、種類、產地、風格甚至大小，要說可愛勉強也算一種風格吧，隻是跟彆人要求的簡約、大氣格格不入罷了。
李承乾熱情地回應掌櫃：“我三弟和四弟就要入學了，我來給弟弟買禮物。”
掌櫃一愣：“您可真是個好兄長。”
又打量李泰和李恪，尤其在李泰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小郎君這麼小就要入學，可見天資聰穎。”
李承乾笑眯眯點頭：“我四弟很聰明噠！三弟還會舞劍哦，很厲害的！”
掌櫃含笑點頭，如果不是父母望子成龍，那確實是聰明。他看眼前這位小郎君才這麼點大，說起話來就井井有條，也很聰明呢。
掌櫃把鋪子裡風格最活潑的文房都拿來，李承乾有些興致缺缺，覺得這些都不如平陽姑母送他的兔子文房好看。
倒是有一套梅蘭竹菊的不錯，很適合送給李世民。他看了杵在旁邊的李世民一眼，抿著小嘴道：“阿耶，你出去玩一會兒吧。”
李世民：“？你又想乾什麼？”
“沒乾什麼吖。”李承乾對對手指，“如果你嫌外麵冷，就去裡麵看看書，不要跟著我們了。”
李世民：“……”
當他稀罕嗎？
李世民留下大半侍衛和小廝守著幾個孩子，自己高傲地邁步去了裡麵，然後躲到書架後麵偷看幾個孩子，想知道李承乾在打什麼鬼主意。
正狗狗祟祟偷看，旁邊突然響起一道輕柔婉轉的聲音：“郎君，這本書太高了，可否幫小女拿一下？”
李世民：“……”
李世民忍著尷尬，裝作若無其事地站直身體，一派威嚴道：“哪本？”
*
李承乾和李泰幾個商量給長輩買新年禮物的事，雖然大唐並沒有這樣的習俗，當他有錢，就是想給長輩花！
李泰幾個就是重在參與，拿出一個月例銀就可以了。
李泰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想起來出來沒有帶奶嬤嬤，撓著頭對李承乾道：“我出門沒有帶錢，回去拿給大哥。”
李恪揚了揚小腦袋：“我帶錢啦！阿姨給我帶了好多。”
他掏出錢袋子，數了一個月的月例給李承乾，扭頭對李泰道：“我替你把錢給大哥吧，這樣你回去就不用還大哥錢啦。”
李承乾鄙視地看他一眼：“那有什麼區彆？青雀還得還錢給你。”
啊……
李恪撓撓頭：“那、那四弟不用還錢給我了。”
“不行噠，這是給阿耶阿娘還有阿翁的心意，青雀要自己出錢。”李承乾道。
是噠，他不止給李世民買了禮物，還準備給長孫氏和李淵買禮物。幾個小孩湊在一起商量買什麼，要合適，還不能讓李世民發現，小小年紀就感受到了頭禿的滋味。
掌櫃看得直樂，插嘴道：“小店也有適合女郎和長者的東西，幾位小郎君可要瞧瞧？”
李承乾眨眨眼，小大人似的說：“那就拿來看看吧。”
掌櫃忍著笑拿出東西，李承乾幾個挑挑揀揀，給李淵選了個硯台，長孫氏則是一遝粉蠟箋。
付了錢就不用管了，店家會負責送貨上門，這就是鋪子比小攤方便的地方。
掌櫃這才知道眼前幾人的身份，連忙就要行禮，李承乾熟練地擺擺手：“不用多禮啦。”
他蹦蹦跳跳去找李世民，就見李世民正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郎說話，那女郎說了什麼，好像是讓李世民幫她拿書之類的，李世民給她拿了，女郎便微微一笑：“謝過郎君，這本書小女找了許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李世民微微頷首，並不答話。
女郎抿抿唇，再接再厲：“郎君平時喜歡讀什麼書？”
李世民淡淡道：“我不喜歡讀書。”
女郎：“……”
李承乾舉起手：“我喜歡讀書，姐姐不要問我阿耶了，你問我吧！”
女郎杏眼圓睜：“你們是父子？”
李承乾點頭，指著屁股後麵一串小蘿卜頭，甜滋滋地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哦！”
女郎：“……”
李承乾還在眨巴著大眼睛期待地看她：“姐姐，你快問我讀什麼書呀！”
女郎勉強一笑：“小女家中還有事，就不與諸位說話了，告辭。”
說完微微一禮，招呼仆婢們飛快溜了，隱約還能聽到婢女的聲音：“奴婢就說這樣不行……”
李承乾有點明白了：“她不是想問阿耶讀書的事，對吧？”
李世民拍拍他小腦袋：“買完東西了？回家吧。”
*
大年三十下午，李承乾在家做屠蘇酒，並且讓人把釀好的果酒給杜荷和蘇琛送一點去。
午膳的時候李世民告訴李承乾，晚上要一起去宮裡守歲。
李承乾撓撓頭：“一定要去嗎？”
“倒也不是，今日是家宴，你是皇孫，去不去都可以。”主要是李淵子孫太多了，家宴位置有限，兒女都不好安置，孫子去不去不打緊。
李世民道：“不過你阿翁提到了你，想來是盼著你去的。”
“那阿耶幫我告訴阿翁，明天我就去看他。今天我還有事。”
李世民好奇：“你有什麼事？”
李承乾搖頭晃腦：“我晚上想去看驅儺，聽說可熱鬨可好玩了，我還沒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