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李世民指指煙花的方向，“往那處尋便是了。”
他扭頭與房玄齡等人道：“諸公與我同去瞧瞧熱鬨吧！”
眾人隨著李世民去尋李承乾，心裡隱隱有些羨慕，他們家聖上命也太好了，養個兒子有本事不說，這也太貼心了！
如果換成他們，怕不是得表演一個當場爆哭。
倒是他們聖上淡定得很，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李世民艱難忍住眼淚，尋著煙花的方向，果然在東宮門前的空地上找到了李承乾幾個，除了同窗伴讀，年紀大些的弟弟和姐妹也來了。
此時李承乾正貓著腰低頭不知道鼓搗什麼，幾息後噔噔噔跑遠了些，原地則冒起小火花，很快這火花飛向天上，在半空炸成了煙花。
幾個小孩歡呼一聲，李嫻舉著手道：“該我了，該我了！”
說著也貓著腰上前，李世民等人這才發現地上是有東西的，李嫻用燃燒的木棍點燃了，這東西就會飛上半空開花，且李嫻這個與李承乾那個不同，可以連續開好幾朵花，怪不得幾個孩子能放出一叢一叢的花。
李世民看得玩心大起，搓著手打算試一試，人群中的魏征卻黑了臉，大聲道：“大郎君，宮中不能使用明火！”
李承乾嚇了一跳，捂著胸口道：“魏伯父，你不要突然出現還那麼大聲說話，嚇死我了。”
“大郎君慎言！”魏征板著臉道，“不吉利的話不能亂說。”
“嗯嗯，知道啦！”李承乾跑到李世民麵前，笑眯眯道，“阿耶，我給你放的煙花，你看到了沒？”
“看到了，很漂亮。”李世民瞄了魏征一眼，沒敢把心裡話說出來，隻是問，“這東西叫煙花？倒是很貼切。”
李承乾點點頭，很貼心地問：“阿耶和叔伯們要一起玩嗎？”
大家是很心動啦，都去看魏征的臉色（天太黑，其實看不出來），都不敢說話。
李承乾歪著頭道：“魏伯父不用擔心，我們特意在空曠的地方玩，還讓人在各個地方守著，不會引起火災的。”
想了想，他補充道：“我問過阿娘的，她答應了我才玩的。”
“太子妃答應的？”魏征語氣肉眼可見地鬆緩了很多，“那也罷了，郎君仔細些玩便是。”
李世民：“……”
為什麼他就沒有這樣的待遇？
如果魏征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嗬他一臉。長孫氏為人靠譜，做事仔細又謹慎，既然敢答應李承乾，必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魏征對她是十二分的放心。而李世民……
哼！拿什麼跟太子妃比！
李承乾帶著李世民幾人回去，孩子們肉眼可見地拘謹起來，李承乾把自己的柴火棍遞給李世民讓他玩。
李世民點了一個，彆說還挺解壓，忍不住玩了又玩。其他人也被塞了燒火棍，就連魏征也點了一個。
他們玩得高興，皇宮內外的人也都看向這個方向，整個長安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李世民登基之後，采取了一係列政策，諸如停止進貢飛禽走獸、珍寶古玩之類，一則顯示慈悲愛民之心，二則樹立皇帝的威嚴。
晚上，長孫氏和李世民商量：“妾看宮裡的下人太多了，實在用不了那麼多人伺候。太監也就罷了，許多宮女卻是盼著能出宮回家的，不若咱們把年紀大些的放一批出去，一則全了她們的心思，二則宮裡也能少些開銷。大唐初立，能儉省些便儉省些吧。”
李世民大為感動，握著長孫氏的手道：“觀音婢果真是我的賢內助，這麼做對朝政也是有益的。”
“妾不懂朝政，隻能在後宮小事上用點心思罷了，能幫到二郎就好了。”長孫氏笑笑，轉移了話題，“今兒萬貴妃來找我了。”
萬貴妃是李淵的後妃，因為還沒冊封太妃，都還貴妃貴妃的叫著，就像長孫氏，現在實際上應該是皇後了，但因為還沒冊封，正式場合還得叫太子妃，或者直接稱呼殿下，但不能稱她為皇後。
李世民漫不經心：“她找你乾什麼？”
“你忘了？阿耶的嬪妃還沒挪出去呢！”長孫氏道，“你都已經登基了，之後就該封賞嬪妃，萬貴妃問我阿耶的嬪妃怎麼安置。”
“現在暫且顧不上這些，突厥那邊異動頻頻，隻怕這次動作不小，我打算讓尉遲恭去支援，近日得先忙著這個。”李世民想了想道，“嬪妃的事往後再說，暫時先隻冊封你一個，宮裡也夠住了。如果你嫌不方便，就讓她們集中住到一個院子裡，不許她們出來礙到你。”
“胡說什麼呢！”長孫氏捶了他一下，“那是阿耶的嬪妃，怎麼能如此不敬？”
這有什麼不能的？
李世民哼哼道：“知道你心腸好，那你跟我住太極殿也行。”
越說越不像話了，長孫氏白了他一眼：“既然前朝事多，不必急著冊封，之後與嬪妃冊封一起也行。”
“那可不成，彆人還以為我不重視你呢，以後小看你怎麼辦？”李世民堅決不同意，長孫氏也隻能由著他去了。
九月中，李世民冊封長孫氏為皇後，三天後舉辦封後大典。
九月下旬，冊立李承乾為太子。
不過暫時沒有舉辦冊封大典，突厥大軍進貢大唐，前線戰勢膠著，李世民的心思全部放在那裡，暫時顧不得彆的了。
曆史上突厥集結十萬鐵騎，大唐幾乎沒有抵抗之力，以至於突厥攻入大唐如入無人之地，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兵臨長安，李世民不得不與之斡旋，訂立渭水之盟，再次對突厥俯首稱臣，可謂奇恥大辱。
但這次李世民提前兩年執掌權柄，也做了一些布置。
比如駐守涇州的羅藝和駐守豳州的張瑾，此二人都不是合適的將帥人選。
羅藝是李建成的人，從前李世民看他本事不錯，還曾多番拉攏，但是都被拒絕了，可見此人對李建成的忠心。
兩年前李建成辭去太子之位，雖然是他自己主動的，但羅藝性格固執，未必肯相信。且此人殘暴桀驁，在李世民還是秦王時便曾與他的手下發生矛盾，這兩年也並不多恭敬。
李世民不可能放心讓他守著涇州，遂派了人去分化他的權利，這兩年潛移默化下來，涇州早就不是羅藝說一不二的涇州了。
而張瑾此人雖然忠心，但能力平平，李世民直接派人接管豳州，把張瑾調去彆的職位了，倒也沒有虧待他。
除此之外，兵力武器也增設不少，尤其是經過學習訓練的弩手，利用科學計算方法，一個人就能指揮一排用新式弩的弩手，在戰場上發揮了巨大的力量。
糧草也比從前充足很多，長安附近土豆高產，雖然不能直接拿去給將士吃，但也騰出不少稻穀，不至於使百姓餓死。
曆史上，羅藝在突厥進攻時消極怠工，令突厥輕易破開涇州大門，豳州也幾乎沒起到抵抗作用，所以突厥才會在短短半月之內就兵臨長安。
而經過李世民這兩年布置，突厥在涇州就糾纏了近一個月，雖然最後還是破開涇州大門，但他們自己也損失不小。
現在又在豳州卡住了。
但即便如此，再這樣打下去，大唐的形勢也並不樂觀，畢竟國力與兵力懸殊太大，不是輕易可以彌補的。
禦書房裡，李世民和心腹商量解決辦法，然而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除非現在突然從天上降下十萬精兵，否則實在不知該怎麼抵抗突厥的十萬鐵騎。
李世民陰沉著臉道：“實在不行朕就禦駕親征！”
“不可！”杜如晦道，“聖上安危關乎社稷，切不可冒險。”
“那怎麼辦？總不能乾等著突厥兵臨城下吧？”
真讓突厥打到家門口，即便不亡國也得俯首稱臣，李世民可受不了這份委屈！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小太監進來通報，說李承乾求見。
李世民一愣：“承乾怎麼這時候來了？讓他進來。”
李承乾板著張小臉進來，神情嚴肅地問：“阿耶，我聽說突厥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是不是真的？”
“沒那麼快，咱們大唐也不是吃素的！”李世民問，“你是為了這個來的？”
李承乾點頭：“我有一個東西，說不定能幫上阿耶的忙。”
“哦？”眾人來了興致，“什麼東西？”
“阿耶還記得你登基那天的煙花嗎？它其實是用來做一種叫火炮的武器，比弩的威力大一點點。這個武器做出來了。”
李世民一聽比弩的威力還大，立刻就來了興致：“讓人取來看看！”
李承乾眨眨眼，然後搖搖頭：“不行，阿耶要看就跟我出去看吧。”
一個時辰後，長安郊區一處偏僻無人的土丘上，李世民和房玄齡等人看著被炸平的山頭沉默許久：“這就是你說的比弩威力大一點點？”
這是一點點嗎？分明是億點點！
難怪不能拿去禦書房看，且不說火炮這麼大怎麼拿，這要在禦書房放一炮，半個皇城都得被毀了。
李承乾理所當然點頭，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跟一顆彈藥能炸毀整個地球的武器來說，這個火炮的威力確實隻比弩大一點點沒錯啊。
李世民反應過來後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回可不——”
他想起什麼，笑聲戛然而止，扭頭問李承乾：“這樣的火炮和彈藥你做出多少？”
“才剛剛研製出來，還不是很穩定，一直在改良，火炮新版加上舊版一共有七八個吧，彈藥有三十多個。”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人多的話，突厥來之前還能多做一點火炮和彈藥。”
“做！回頭阿耶就給你派人來，需要什麼東西列個單子給我！”李世民當機立斷。
但其實十幾個火炮、三十多個火藥也夠用了。也不單單計算火力，主要突厥可沒見過這玩意兒，嚇不死他們。
李世民放心地哈哈大笑：“這回一定要讓他們知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