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危險氣息,林德元將頭埋得更低了。
聖上不問離京的霍擎北,反倒問起在朝的裴仕卿。這是何故?難道,霍擎北是聖上的人?林德元被自己的猜想嚇得咽下津液。
帝心如淵,他們這位親和之姿的聖上,騙過了滿朝臣子。
——
熙明帝上朝,百官行禮。
迨百官直起身,熙明帝掃視一圈,開口道:“霍卿。”
霍擎北一腳踏出,不疾不徐地邁步上前,熙明帝見他,步步生威,那雙眉眼頗具淩厲。
林德元餘光看見熙明帝眸中閃過滿意之色,心下了然。
霍擎北在高相與鄭相之間止步,躬身回道:“臣在”
“霍卿,守南疆三載,鎮壓叛蠻,上奏朝廷設新安、詔化兩縣,後安撫、規化餘蠻,致南疆安穩,無叛蠻複起。乃有功之臣。由南州知府兼兵馬巡檢,擢升編修三司條例官。”
聖旨一下,百官皆震,麵色豐富。
高相沉穩,麵色未改。鄭相則喜形於色。還有嫉妒的、羨慕的、不屑的...以及忿恨的,裴仕卿臉色如豬肝,難看至極。
“謝皇上。”
熙明帝唇角抽動了下,霍擎北叩謝隆恩時,神色冷峻。他這謝的,像熙明帝欠他了錢似的。
“皇上!”
裴仕卿忽然站出來,躬身疾步上前,於霍擎北左邊停下,捧著笏板朝熙明帝拜禮。
高相看了眼裴仕卿,匪夷所思,他站出來作甚?近日對他並無指示啊。
高相靈光一現,有人告知他,上朝前裴仕卿與霍擎北發生口角,當時便奇怪裴仕卿與霍擎北何時結了仇。
莫非他還想彈劾霍擎北?高相思及此,掐死裴仕卿的心都有了。他看不出皇帝對霍擎北的賞識嗎?四品升至從三品,離宣麻拜相不過一步之遙。
高相心想,裴仕卿跟他多年,雖無大誌。好在言聽計從,上供豐厚,還是拉他一把。
高相小聲道:“裴仕卿,我瞧你麵露難色,是否身體抱恙?”
裴仕卿睨了眼霍擎北,憤懣回道:“臣麵露難色,是因有這樣的同僚,深感不恥。”
高相聞言,眼皮一落,沒救了。
倒是鄭相覺得此話有趣,他微微側身,看向霍擎北,小聲問道:“他說的是你?”
霍擎北側過頭與鄭相對視,嘴角上挑,“裴大人對我敵意頗深,不知道的,以為我搶了他的夫人。”
鄭相噗嗤,沒忍住笑出聲來。
裴仕卿聽著快氣瘋了,太陽穴突突狂跳,氣血衝進天靈。
他立刻喊道:“皇上!臣有事啟奏。”
“裴卿,何事啟奏?”
“臣要狀告霍擎北兩宗罪!據臣所知,昨日霍擎北穿盔甲進城,按北熙例法,非將軍之職不可披甲戴盔進入都城。想必霍擎北是硬闖城門,此乃罪一。其罪二,走車馬傷人罪!霍擎北縱馬於鬨市,他突然勒馬,嚇得女子們花容失色,有甚者當街暈厥。若此事傳開,百姓如何看待我朝官宦。天家名聲又置於何地?還請皇上明查!”
裴仕卿此番說得豪氣萬丈,蕩氣回腸,仿佛他就是正義之神,專門懲處邪惡之人。
裴仕卿滿懷信心,他方才慷慨陳詞,有理有據,定能引起熙明帝的不滿。熙明帝可是出了名的慈悲心腸,愛民如子的仁帝。
再者,霍擎北朝中無根基,無人幫他。他升官,自有大片眼紅之人,兩個宰執也不例外。
熙明帝聽畢,麵上無甚反應,朝堂亦是無人進言,驀地陷入死寂。
裴仕卿抓緊了笏板,手上青筋爆出。為何事情並沒按照心中所想的發生?究竟算錯了哪一步?
裴仕卿不經意間瞟了眼高相,心道不好,高相儼然一副高高掛起之態。老師竟不幫他嗎?他手中攥有老師的把柄,老師不會不幫他的!
“走馬傷人,硬闖城門。霍卿,你可有辯解?”
霍擎北拱手回道:“臣回京途中,偶遇流寇、山賊、盜匪,他們為禍一方百姓,臣帶人將他們一並解決。恐賊屬報複,便盔甲不離身。昨日進城,許是守衛誤認臣是將軍,便與之放行。懇請皇上饒恕守衛,臣自願領罰。至於走馬傷人,進城後,臣並未縱馬,隻是有女子尾隨,才將其攔下,至於是否有人暈厥,臣奏請皇上明察。”
“哈哈哈,原來是愛慕者啊,霍卿英勇容偉,女子傾慕,朕理解。進城之事,事出有因,也無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