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仕卿目光急忙搜尋高相。
高公確藏在最後,麵上明暗不定,瞧不清楚。
裴仕卿與他對視,眼含悔意。
高公確眼眸微眯,示意他不該說的不要說,敢攀咬他,他死的更快。
高公確立時撇開視線。
這下全完了,裴仕卿身子癱軟。
站在高公確前麵的鄭相感知裴仕卿投來的視線,他自然知道裴仕卿不是看自己的,是看他身後的高相,裴仕卿求救的神色瞬間麵如死灰。
鄭相一哂,這是棄子了?
‘轟隆’一驚春雷炸開,白光突現,恍的人睜不開眼。
廟堂裡一尊尊羅刹被光恍得駭人,暴突的眼球盯著眾人,似是逼現各人的詭心。
皇帝眉宇微蹙,“裴夫人,你是雲輈的妹妹?你所言可有證據啊?不然就是汙蔑朝臣,你可是要獲罪的。”
雲漉咬唇,泫然欲泣,“妾身,妾身沒有證據。哥哥外任後,宅子就被查封了。
哥哥出發當天,裴仕卿一反往日溫情,變得粗魯凶殘,他將妾身趕出主屋,打發去破敗屋落住著。
此後他接連納了十二個妾,那些妾室在他指使下,時常捉弄妾身。
媚小娘是他納的十二妾,進宅後引騙妾身去她小院,差點被她的小廝亂棍打死。妾身為求自保,摘了令人頭暈嘔吐的花瓣捏碎在指腹,混亂中讓她吸食,這才保下自己一命,並不是妾身下毒。
至於妾身如何得知是他陷害哥哥,是因為妾身跟蹤他,親耳聽見他說,娶妾身是為了拿捏哥哥,他礦山之事敗露後便將所有罪證都偷偷放進了哥哥的宅子。
請皇上明察,若妾身有半點虛言,妾身願為一死!”
裴仕卿和高公確同時眉心一跳,那晚夢春樓的女子竟是雲漉!怪不得找不到那女子,高公確眸中殺意已起。
裴仕卿腦中不停盤算,該如何辯駁。
裴仕卿瞟了眼霍擎北,又瞥向高公確。若拉高公確下水,他定會落井下石。不攀扯高公確,有雲漉這麼個危險在,高公確定會想方設法暗殺雲漉,霍擎北不會坐視不理,二虎相鬥,他反倒無事。
皇帝驀然聽見皇後的窸窣泣聲,此刻上天下起了滂沱大雨。
不僅皇後,連天都為雲家兄妹哭泣。
當年私礦坍塌致死一事,鬨得沸沸揚揚,從未地震過的梁京,居然震了三次,民間傳言有汙吏誤國害民,這是老天的懲罰與警告。
皇後陪他吃齋念佛一年,才平息了老天震怒。
雲家兄妹也是可憐,無父無母。從地方上來,憑借堅韌的心性,寒窗苦讀一次中舉,為官後清廉正直,實乃萬裡挑一之人。
熙明帝想到雲輈,神色已露凶態,他盯著裴仕卿斥聲問道:“裴仕卿,你夫人所言可是實言?”
媚小娘落在皇上手裡,裴家陰私瞞不住,木已成舟,隻好供認不諱。
“皇上,她所言裴家之事乃是實言。不過,她所說的臣陷害她哥哥,是汙蔑!還望皇上明察,雲輈一事,證據確鑿,臣從未參與此事啊。臣冷落她,也是擔心他們雲家門風不正,辱了裴宅家風。”
“皇上。”
霍擎北陰沉著臉,站出來躬身揖禮。
“臣與雲輈的同年考生,他的品性臣可以擔保,察訪與他共事的官僚,親鄰以及他們眉州老家,雲家門風自有定論。
裴大人趕正妻,妾室辱正妻,閨門不肅,辱沒裴宅家風究竟是誰。據臣所知,裴大人眾妾皆是他從花樓贖身的女子,乃夢春樓的常客,他一個朝中五品,一年薪俸一百貫,是如何成為揮金如土的夢春樓常客。”
裴仕卿一時慌張,脫口噴道:“霍大人,下官也在夢春樓見到你了。”
雲漉聽見夢春樓,小臉一紅,垂頭回想方才有無說錯話,不想被其他事動搖她的心緒。
霍擎北攫住雲漉低頭的瞬間,暗眸的凜冽比外頭的狂風大雨更甚。
“裴大人,本官帶心儀的姑娘去嘗點心,你這不是明知故提。”
“霍擎北!”
裴仕卿氣如瘋狗,他眼瞳如鬼刹,瞪向霍擎北。若知道那晚是雲漉,說什麼都要殺了她。
雲漉聞言,頭垂得愈發低了,油紙封藏的衣裳不斷出現眼前,小手捏緊衣角,手骨凸得泛白。
“裴仕卿!”
廟堂中跪下一片,鮮少發怒的仁君熙明帝,語氣已如雷霆般威懾。
裴仕卿聞言伏地,渾身輕顫。
熙明帝降旨。
“裴仕卿束身不謹,閨門失和,觸怒清議,命你與雲氏和離。免去台諫之職,永不入朝為官!將裴仕卿押下去,重審礦山舊案!”
兩名侍衛拖走了裴仕卿,一記驚雷再次劈下。
才懲處了奸官,春雨便下了,比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