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去,那張臉隻有一層皺巴巴的皮膚緊貼在骨頭上,中間沒任何填充的東西,肌肉,脂油,甚至血管都不複存在,那樣子就宛如一個骷髏硬生生地套上了一張人皮,望之已如同鬼魅一般。
甚至可以這麼說——就連四號樓那位房東太太都比他賣相要好一些。
但問題是,鈴沒響。
而且,這位仍有人的呼吸。
見到周遊如臨大敵的樣子,那隻剩一層皮的骷髏倒是不以為意,就見他顫顫巍巍地站起,然後躬下腰,鄭重其事地朝著周遊行了個大禮。
“多謝施主打破封禁,救了老衲一命。”
“還有......”
——嘴巴微張,聲音嘶啞仿若鏽蝕。
“請問下.....”
“施主是否能給老衲弄點吃的?”
---------
十幾分鐘後,還是那個佛堂。
“.........總而言之事情就是這樣,老衲當初也是受到了劉尚的欺騙,那人說什麼要捐錢重塑廟裡金身來加強封印,結果轉手就聯合鬼婆把老衲封進了廟裡,整整三個月無水無糧,逼的老衲坐了枯禪維持性命,結果最後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和恐怖的長相不同,這僧人說話的聲音倒是十分的中正平和,隻不過由於現在嘴裡塞滿了東西,以至於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周遊就坐在另一邊的蒲團上,看著那僧人大口撕咬著一個雞腿——那是從外麵小攤上唯一能順出來的東西——然後小聲問道。
“大師,您這隨便吃肉....沒關係吧?”
“正常來講有關係,但如今就算有關係也沒關係了。況且現在不趁機補充點體力,我之後還怎麼和那玩意拚命?全城人的性命和破一次戒相比,孰輕孰重我還是能分的清的。”
那老僧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塊肉條,放進嘴中。
但這並非是享樂。
從表情上來看,他也很不習慣吃這些肉食,每一次吞咽都得皺緊眉頭,但最終還是無比艱難地將所有東西吃了下去,然後用油乎乎的手摸了下嘴角,對著周說道。
“這位施主,你的意思老衲我大概也明白了,但老衲也得告訴你一點,這個吉祥寂妙鬼母菩薩可不好對付——這位說是菩薩,原本是幾百年前被鎮壓在這裡的一個妖物,它以血肉為祭,以五臟為食,如果那三尊廟還在的話,老衲倒是可以嘗試重新鞏固下封印,但如今三廟已經被汙染,除非佛陀降世,否則誰也沒轍。”
周遊愣了下。
“........那大師你剛才還說要和它拚命?”
“總不能放著這這麼多人不管吧。”那老僧麵色倒是十分的淡然。“現在隻是在虛實幻境中鬨騰,可一旦它脫困,那麼這座城當即就得淪為鬼蜮。如今老衲確實已經行將就木,不過多多少少還剩點法力,如果拚儘全力的話,也能繞過路口其中一個怨靈,所以說......”
老僧聳聳肩。
“——儘人事,待天命而已,我現在隻能看看用一座廟是否能拖延一下它。至於施主您.....這地方確實也不宜久留,正好,我也恢複了點力氣,勉強可以將一個人送出去。但老衲還有一點請求,那就是希望您在出去後,還請立刻趕往旁邊山上的清淨寺,告知我的師兄們,菩薩已經破封,讓他們趕緊下山疏散城裡人群,以免更多無辜者慘死......”
話裡話外間,已經是不容否定的拒絕之意,甚至根本沒給周遊任何提意見的空擋。
——得,看起來這副本到此為止了,不過好像還有支線,就是不知道那個清淨寺到底......
聽完老僧那絮絮叨叨,猶如交代後事的言語,周遊隻能拍拍屁股,站起身,然後剛想順著他的話選擇離開——但下一秒,他的神情卻忽然凝住。
周遊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等會,你說你隻能繞過一個詭物,那是不是隻要我能幫你繞過另外兩個,你就能解除那三座廟的封印,重新把那什麼吉祥寂妙鬼母菩薩封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