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離薛家村大概二十裡外的某處亂葬崗中。
“那個.....道長,您確定我隻用帶到這裡便好,不用陪你過去?”
那村長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地方可是最近有名的凶地,前段時間有幾個驊村的少年人跑了過去,想看看能不能弄點糧食果腹,結果最終全都了無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道長,你確定不用我搭把手嗎?”
——搭把手?
周遊掃了一眼村長那佝僂的身形,再看看那隻微坡的腳,以及那站都站不穩的身姿,然後發自內心由衷地說道。
“大爺,真不用的,而且你也不用這麼掏心窩子,畢竟之前那事我也有鍋——如果不是我帶那頭變畜的驢過來,你家侄子也不至於遭這罪,您能把我送到這已經很夠意思了,之後小子實在不敢再勞煩你。”
白發蒼蒼的老人深深地凝視了周遊一會,最終還是歎息一聲。
“那就我也不堅持了,隻能祝願道長一路平安了——順便小老頭我說一句哈,自從最開始見到道長你的時候,我就總有種隱隱約約預感.......
“道長您啊,說不定真能救這小半個滄州於水火之中呢。”
------------------------
在告彆了村長過後,一路基本無話。
周圍亂葬崗裡碑林遍地,鬼氣森森,其中好的還能自土上起個墳頭,找塊石頭刻上幾個字,差點的基本就是拿個席子一裹——有些甚至連席子都沒有——任憑那些屍骨暴屍山林。
隻不過由於州內旱了太久,此時已經難以見到什麼新屍,偶然間踩下去時,隻能見到些許露出的森森白骨,以及脆化乾裂的淒慘骷髏。
周遊倒是沒怕什麼,反而饒有興趣的觀察起周圍。
樹木枯死,鳥獸絕跡,周圍沒任何一丁點活物的氣息,隻有偶然間樹叢間傳來一陣嗚咽——待到仔細看去時,才能發現那隻是風吹過顱骨時傳來的聲響。
恍惚間,此處已為為鬼蜮。
“所以說啊.....”周遊搓起來下巴。“誰閒著沒事乾啊,在這鬼地方開客棧?”
然而沒有任何人能夠給他解答,此處隻有數之不儘的白骨在凝視著他。
老道的頭似乎也受到這此情此景的感染,一時間也安靜了下去。
於是道路上就隻剩下周遊一個人的腳步聲。
如此,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在拐過一片枯死的槐林後,周遊眼前豁然開朗。
成片的墓碑和骸骨已經不見了蹤影,周遭的樹木也被儘數伐去,在這亂葬崗之中居然被人為的清出了一片空地,一座木質的建築坐落於正中心,看起來應該就是地圖上所標示的那個錦華客棧。
周遊倒是沒有著急進去,而是沿著客棧先走了兩圈。
外表並沒有什麼問題,除了簡陋點以外倒也能說的是正常,周遊隨便摸了下,發現牆體的毛刺都沒太剔乾淨,似乎才剛剛落成沒幾個月。
整體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但不知為何,屋子中總有種奇怪的血腥味繚繞不去,總讓人感覺這並不算是客棧,而是....屠宰場一般?
周遊皺了皺眉,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去追究,而是繞回到正門前,輕輕地敲了敲。
無人回應。
半晌,就在周遊想要再敲第二下的時候,屋內才有一個慵懶而又嬌媚的聲音響起。
“是誰啊?”
很簡單的一句話,但那聲音卻如同撩人的羽毛一般,輕飄飄地撩動於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