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個吧,對不起張二泉。
對她帶犢子生的孩子,張二泉視若己出,從來沒說過什麼。
婆婆、公公的眼神就不行了。
畢竟人家要的是自己的種,老張家的血脈要斷了……
幸虧大閨女七八歲的時候,有了新政策:煤礦一線的工人,頭胎是閨女的可以生二胎!左打報告,右寫申請的,好不容易拿到了生育指標,生下個二胎,還是個男孩,全家誰不高興?誰知第二個孩子才斷奶,就遇到了停產關井。
每每想到這裡,王玲就覺得對不起孩子,對不起老張家。除了那個冤孽的孩子,老張家的骨血,自己生了,可沒養哈。
漢子看王玲眼睛裡泛起潮氣,用衣袖粘了粘眼角,臉色悲苦,沒再生什麼咕咕扭。坐在那裡,靜靜的喝一杯想一會的獨飲。
他的酒量真大。
飯店裡的客人來了走,走了來。人換了十幾撥,漢子還在若有所思的淺斟慢飲。
往常也見過一些人,在酒店消磨時光。可那些多是些落魄之人,背井離鄉,借酒消愁。
這漢子不是,看他錦衣華服,分明是個發了大財的成功人士。
黃昏漸近,老天的鬱悶情緒繼續發泄,天上的雪像海水漲潮般洶湧。雪片如砂礫和小刀,隨著勁風在人裸露的部位,剮蹭劃拉。
眼見得天上了黑影,飯店裡的客人少了很多。是客氣,是為招回頭客,也是委婉的催促。王玲親自掌勺,炒了份漣泉區的特色菜:辣炒羊肚。
白白的羊肚,紅紅的尖椒,青青的芫荽,騰騰的香氣。
王玲把盤子往桌子上一放,淺淺的笑著:送給你份家鄉特色菜,還望您以後常來照顧小店生意。
那漢子臉色不好。嘴巴緊閉,嘴角兩端下垂,整張臉都扭曲了,陰影落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