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點頭,打算向旁邊移開,出門的老嫗道“太後娘娘的意思,令千金亦可進去。”
被稱為蕭夫人的婦人多了幾許的猶豫,牽起女兒的手,“琳兒彆怕。”
“跟娘在一起,女兒什麼都不怕的。”
小姑娘認真的說道,眉眼間隱隱可見她亦是一名美人坯子,隨著老嫗進了道觀,小姑娘雖說有好奇,但舉手投足間目不斜視,邁步不大不小,仿佛經過丈量一般的一樣的距離,腳上穿的木踏踩在青石路麵上,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腰間掛著的環佩同樣沒有任何相碰的動靜,老嫗瞄了小姑娘一眼,站在漆木的門口,“太後娘娘,蕭夫人到。”
屋子裡傳來一道蒼老又沉穩的聲音,“進來。”
婦人鬆開女兒的手,扶正頭釵,整理領口,袖口,在她身上再難看到跪地的狼狽,反倒多了幾分的貴氣,婦人進去了後,小姑娘垂首站在廊下,低眉順目,規矩極了,領路的老嫗刻板的眼角多了一道笑紋,並未將房門關上。
裡麵的聲音如實的飄蕩出來,“臣婦見過賢德太後。”
“在此處見到蕭氏你,哀家覺得很是意外,哀家沒想到蘭陵蕭氏的嫡女竟然在哀家清修的道觀前跪地懇求,蕭氏阿菀,哀家早已說過不再過問朝中大事,一切全部托給當今陛下,你找尋哀家無用。”
蕭氏跪坐在太後身後,雙手平放於膝蓋上,低垂的眼瞼蓋不住火亮的眸子,“臣婦有眼無珠,原怪不得彆人,今日跪求賢德太後隻想懇求您,讓臣婦帶走琳兒。”
太後停住抄寫道經,轉過身體,宛若枯井的眸子多了一抹亮色,雖然她有五十多歲,但保養得很好,眼角眉梢有皺紋卻不顯得蒼老,花白的頭發用一根玉簪子壓住,“你想做什麼?”
蕭氏此時抬眼同太後的目光撞到一起,乾裂的嘴唇帶著絲絲的疼痛卻比不上心中的懊悔,“君既無心我便休,無論他再多的理由,再多得無可奈何,他不再一心鐘情於臣婦,要之何用?”
賢德太後經曆過皇朝更迭,在先帝晚年,政事大多有她輔佐,先帝突然崩世,沒留下傳位遺照,是賢德太後正壓住前朝**,做主齊王繼位,並且彈壓下去士族的反對,在當今陛下親政穩定朝局之後,她便到這座廟宇苦修,不再過問世事,當今敬她若母,做樣子也好,還是真有心,當今每有大事必然會來道觀垂詢賢德太後意見。
她雖然在道觀清修,但世間發生的大事瞞不過她。如今塵世間最為著名的一件事便是祁陽侯,光祿大夫李卓遠奉陛下特許迎娶寒門嫡女,有恩澤淮河百姓之稱的唐霓為平妻,開創了寒門嫁於列侯的先例。
這且不算,平妻···賢德太後自嘲的說“哀家老了,弄不明白皇上到底想得是什麼。”
唐霓不難嫁人,父兄雖然是寒門,但在當今一力扶持寒門的意圖下,其父兄皆為寒門才子的佼佼者,況且她在淮河水患之時,用妙法救下了幾萬百姓,在大夏帝國名聲顯赫,有著不弱於士族貴女的才德名聲,再加上她有傾國傾城之容貌,更是壓得士族小姐喘不過氣。
由此才有了士族的算計,想要毀掉唐霓,沒成想唐霓卻同祁陽侯有了牽扯,蘭陵蕭氏亦是士族之一,皇上用害唐霓的把柄逼迫士族讓步,祁陽侯曠古絕今娶平妻,寒門之女第一次同勳貴聯姻,士族不得不妥協,皇上達到了扶持寒門,打壓士族的目的,從唐霓之後,會有更多的寒門女嫁入勳貴或者士族之家為妻。
很多人無可奈何的準備婚禮,有人滿意,有人不滿,唯獨沒人想到祁陽侯嫡妻蕭氏阿菀,好似她天生便應該顧全大局,逆來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