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鈺怔了一下才想起來，老李口中的小夫人指的是林音的那個姨娘。
“怎麼說？”
老李正要開口，鄭嬤嬤就跑了過來，嗓門洪亮：“爺，林夫人請您過去說話，說林姑娘給您帶了東西。”
簫鈺一頓，立刻沒了聽金姨娘事情的心思，他看了眼老李：“今天不得閒了，回頭我去找你喝酒。”
老李也沒在意，反正金姨娘那身體早幾天晚幾天的都治不好。
“成，那小老兒就在醫館候著，這是您那位小夫人的藥，勞煩將軍轉交。”
他拱拱手，自己熟門熟路的走了。
簫鈺也沒客套，徑直轉身進了屋子，卻一眼看見林音正單腿蹦躂著往門邊來，搖搖晃晃的樣子，仿佛隨時會摔倒，他連忙伸手扶了人一把，臉卻沉了下去：“都這樣了還不消停，你想乾什麼去？”
“我以為將軍要走了，就想來送一送……將軍是落下什麼東西了嗎？”
林音抓著他的胳膊站穩，語氣十分平和，可簫鈺還是聽出了彆的意思，林音既然知道他要走，那應當是聽見鄭嬤嬤的話了。
氣氛多少有些尷尬，可這點小小的情緒對簫鈺來說微不足道，他去見自己的未婚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好好歇著，等晚上人都散了，我來送你回去。”
他將林音送回床榻上，藥瓶也塞進了她手裡，動作有些急促，仿佛是很擔心她會找出什麼理由來挽留他。
然而林音隻是看著他笑了笑：“好，妾在這裡等將軍。”
她沒有露出嫉妒來，也沒有用什麼小手段，很識趣，很懂事。
簫鈺本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竟然沒能高興起來，甚至還生出了幾分憐惜，他有些難以想象，若是自己看見林玉卿去尋旁的男人，會是什麼感受。
林音其實還是個不錯的人，隻是她喜歡錯了人，還攤上了一個沒有好生教導她的生母。
遲疑片刻，他抬了抬手，似是想摸摸林音的頭，可不等伸過去——
“爺，快去吧，再不去戲就該開場了。”
鄭嬤嬤拔高了嗓門在外頭催促，簫鈺剛抬起來的手僵硬片刻，又收了回去，隨即轉身匆匆出了屋子。
“你去把她身邊的人喊來伺候著，彆讓她再磕了碰了。”
他吩咐了一句，這也是他現在能為林音做得唯一一件事了。
鄭嬤嬤低頭答應了一聲，眼神卻陰沉了起來，今天這事一出，她家爺對林音的態度很明顯的變了，這麼下去怕不是真的會對這個庶女動心。
這不行，絕對不行！
林音那種出身，還自願為妾，就算今天救了她，還維護了將軍府的顏麵也不能說明她良善，甚至在她看來這越發證明了林音另有目的，這樣的人不能留在她家爺身邊。
這要娶回來做妻子的，還是要挑林玉卿那種，她是正經的清流嫡女，和簫鈺還是姨表兄妹，一定會對他儘心，這才是最合適的人。
她看了眼簫鈺，忍不住為林玉卿說好話：“方才老奴也瞧見了林大姑娘，出落的真好，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果然是嫡女的氣派，和庶女就是不一樣，老奴瞧著那些官家小姐裡，就咱們林大姑娘最是有才氣……”
庶女……
不知為何，這兩個字忽然之間就刺耳了起來。
但事實如此，他也不好說什麼，隻是打斷了鄭嬤嬤的喋喋不休：“戲班子都準備好了？不是說大妹妹喜歡那一出《遊湖》什麼的，讓人好生準備著，唱好了有賞。”
鄭嬤嬤哭笑不得：“是《遊園》。”
簫鈺擺了擺手，懶得理會這些細節，他十三四歲就去了邊境從軍，連以往讀的四書五經都快忘了，更何況是哪裡聽來的戲，隻是因為林玉卿喜歡，他才有了個模糊的記憶，記錯了也就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