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楊承安忙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政務告一段落,他便馬不停蹄要陪殷子珮去拜姻緣樹。
殷子珮心疼他,好意提醒:“也沒有那麼著急,你要不先休沐一天?”
楊承安細長的眼眸一下就眯了起來,“你後悔了?”
殷子珮被那個陰暗危險的眼神看得渾身一個激靈,“後悔什麼?姻緣樹就在那裡,我們什麼時候去都可以。但你要是熬壞了身子,可沒人再賠我一個督公。”
楊承安這才將渾身淩人的氣勢收起,吩咐手下去備馬車。
“走罷,我在馬車上休息就可以了。”
殷子珮無奈地攤了攤手,老老實實跟楊承安上了馬車。
“來小寶貝,躺姐姐腿上。”殷子珮甫一坐下,就又開始有些忍不住得意忘形。
楊承安對此早就見怪不怪,淡淡瞥了她一眼,靠在車廂上閉目休息。
他不似殷子珮,殷某人睡著後就左歪右斜的沒個正形。楊承安穩穩坐在那裡,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是睡著了還是隻是在閉目養神。
但他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緊蹙,夢裡光怪陸離的畫麵一幅幅快速轉換著。
一開始是朝廷上這些事,順王的那些陰私,後來就都變成了各種神態、嬉笑怒罵時的殷小娘子。
他夢到殷子珮大大咧咧拍了下腿,笑嘻嘻道:“來小寶貝,躺姐姐腿上。”
夢裡的楊承安很是不屑,一番冷嘲熱諷,還特意坐得離她遠了些。
殷子珮麵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她推開馬車的門,頭也不回就跳了下去,背影逐漸和潑墨晚霞融合在一起。
他的身子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想要伸手拉住她,卻抬都抬不起來。
畫麵一轉,是自己拚命尋找殷子珮的模樣。他瘋狂地派官兵挨家挨戶搜查,卻怎麼也找尋不到。
楊承安狂躁極了,他站在城門口,一個個排查想要進城出城的百姓。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緩緩駛到他的麵前。
掀開車簾,裡麵赫然是殷子珮和另一個看不清臉的男子。
楊承安覺得自己又被定住了,呆怔怔立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殷子珮麵上神采飛揚,依舊是那般鮮動靈俏,她滿麵笑意對身邊的男子說:“來小寶貝,躺姐姐腿上。”
男子從善如流依偎在她身上,兩人如膠似漆,看著好不甜蜜。
殷子珮低頭吻了吻那人的鬢稍,這才抬頭問他:“老人家,你攔下我們的馬車是有什麼事情嗎?”
楊承安迷惘地向四周看去,這才發現哪裡有什麼城門,他們在一處四望無際的金色田野中,橘紅色的晚霞一如殷子珮離去的那天。而自己也不再年輕,他找尋和等待了太多年,早已成青蔥少年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翁。
殷子珮隻當是遇到了行乞的老翁,隨手丟下幾個銅板。
車簾又被放下,馬車晃晃悠悠向前駛去,逐漸和潑墨晚霞融合在一起,這次徹底消失不見。
楊承安被驚醒了。
明明不是什麼歇斯底裡的夢境,但他仍是心有餘悸,因為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頭也很疼。他一把抓住殷子珮的手,力道極大,黑黢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嚇得殷子珮連寶貝兒都不敢叫了,她小心翼翼喚道:“督公?”
過了半晌,楊承安才淡淡“嗯”了一聲,將頭靠在她的脖頸那裡,整個人依偎在殷子珮身上,繼續休息。
殷子珮不免有些受寵若驚:怎麼了這是?她的小寶貝兒終於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