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快快快,快給我看看!”
小春和盈鳳一個賽一個興奮,小春拿著協議眼冒精光,“可以啊杳月,悶聲乾大事!”
“你拿反了。”杳月伸手抽出幫她擺正在放回,指指那張紙,“看吧。”
小春對這張薄薄的紙看了又看,滿意的不得了。
盈鳳在旁邊念叨,“寬火街……寬火街是不是跟剛才東子來說的地兒挺近的?”
杳月問東子是誰。
“哦,他是九爺認的乾兒子,剛才過來送東西,順便問咱們想要接下來去哪擺攤了沒。他說,要是沒想好,可以跟著一塊去南滿鐵路那邊,九爺說手下的弟兄們都誇咱們的飯菜乾淨衛生呢。”
九爺?杳月驚訝,不知他怎麼會派人來。盈鳳明白,指了指放在小櫃子上的布兜,“咱們最近都能開藥店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前兩天不是還對咱們喊打喊殺呢嗎?”杳月狐疑。
小春心寬道,“人家做大生意的,肯定不會這麼小心眼的。這樣,咱們做點好吃的給他們送過去,九爺就算不吃,咱們的心意也算送到了,不算白眼狼。”
畢竟經過上次一遭,九爺雖然殺伐果斷、極有威嚴,但看得出他心裡自有一杆秤,算得上公正嚴明。背靠大樹好乘涼,杳月三人商量了一下,都覺得跟去南滿鐵路擺攤挺不錯的。
杳月把桌上的書本作業都收拾進手提袋裡,提醒盈鳳要趕緊走了。今晚要去衛家上課,儘管衛凜照從未嚴格要求過上課時間,但杳月寧願早到一會兒在街上逛逛,也不肯遲到。
上周衛凜照過生日,讓杳月打包了三塊蛋糕回去。盈鳳吃了之後非常好奇做法,衛凜照知道後便讓杳月這次帶上盈鳳。
盈鳳雀躍了一聲,兩個人出了門。
*
衛六早就在家裡翹首以盼了,一見到躲在杳月背後麵露怯意的盈鳳便率先揚起一絲笑來,“你就是盈鳳吧?杳月每回說起你都是誇呢,快進來吧,張媽在廚房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盈鳳乖巧地跟她行了個禮,就溜走了。
杳月有些抱歉地衝她笑笑,“盈鳳有些害羞,你彆見怪。”
“沒事兒,一個丫頭嘛,正常。”衛六衝她眨眨眼,語氣裡有種她們才是一派的了然。沒等杳月回答,她立馬興奮道,“杳月,你快來幫我出出主意!我真的要頭疼死了!”
……盈鳳已經不是丫頭了。杳月張口,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衛六幫她良多,而且為人善良,這隨口一句難道自己也要跟她嗆聲嗎?罷了又把想說的給咽回肚子裡,任由衛六把她拉回房間。
房間裡各處都擺滿了裙子套裝,床上,椅子上,就連穿衣鏡的把手旁都被掛上了兩條。
“杳月,你快看看,哪一套最襯我?”衛六臉上難掩興奮,拿起一套天藍色的條紋連衣裙在身上比劃,“這是第一商場今天新上的貨,還沒上貨架就送到這兒了。這周六北平的平津大學代表團要來奉天多所學校遊學,我們教會女校也在名單裡。那可是平津大學啊,杳月,我考了兩年都沒考上。”
北平?杳月心下一動,麵上隻是懵懂,“平津大學這麼難考,一定很厲害吧?”
“何止是難考,你考上了都不一定讀的下去呢。平大是出了名的嚴厲,不光有年考,還有月考季考,成績不理想者管你是誰家的兒女都得收拾背包走人。”
衛六一臉向往,光說還不夠還得抓著杳月搖哇搖,“而且據說這次帶隊的教授是從德國留學回來的,之前他在德國的時候就有很多學校挖他,但他一直不回來的,也不知平大用了什麼法子,把他給挖到手了。不過人家一到平大就是教授,待遇可以了。”
顯然這個留德歸來的帶隊老師是衛六的偶像,當即又興奮地從書架上掏出一本英文雜誌遞給她,“你看,他當年求學時寫的關於法政問題的研究論文就被歐洲多家學術報刊轉載,中國第一人啊!”
杳月的心激烈地跳動了起來,然而滿頁連綿不絕的英文字母讓她打了退堂鼓,“這外國字,我就更不認識了。”
她心裡有個巧合迫不及待想要問出來,但不能直接開口,於是迂回問,“這教授這麼厲害,平大直接就把他從德國挖回來了?”
“對,德國直飛日本,然後從坐船到天津,平大可寶貝他了,直到他順利入職了,才敢登報。”
衛六不愧是迷妹,又從書架抽出一份報紙來,“你看,右下角的豆腐塊,上麵寫著呢。”
杳月拿過報紙一看,隻見豆腐塊大小的納新啟示上寫著三五個人的名字。
裡麵沒有一個人是周蘊文。
衛六蔥白的手指了過來,“喏,就是他,鄒應。”
鄒應。前不沾村後不著店的名字,杳月跟著默念了一邊,了然的同時不知為何有些失落。虧她剛才還以為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不過不是也好,她現在還沒賺夠錢呢,還沒法做到拿錢撒到他臉上羞辱他的目的。
不是他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