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顧世安要把他培養成縣試的頭一名案首啊?
敢情這科舉不是單純考試就行了,還得在下場之前先造勢啊?
他承載的期望有點高,不敢想。
看來是饒不過作詩。
衛景平回去的路上彆提有多想不開了,作為一名穿越人士,他不能以製玻璃、肥皂、冶鐵三大項更擅長的理工特長開局,居然是要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文士,老天,他還是收拾東西回家跟著衛長海習武去吧。
“老四,你這是怎麼了?”走到一半,衛景英問。
“……沒什麼,”衛景平悶悶地走路:“二哥。”
放學的時候衛景川看見宋玉臨了,那人趾高氣揚地看了他們三兄弟一眼,衛景川以為他又給自己兄弟添堵了,道:“姓……宋的那個……混……混東西……”
“跟他沒關係。”衛景平道。
要是真跟宋玉臨有關係就好了,他一準能擺平的,才不值得煩惱。
煩,是因為衛景平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寫出膾炙人口,能讓人傳唱的詩賦了。
偏顧世安對他的期許有那麼大。
有那麼一瞬,衛景平突然有了賺錢交束脩,而後躺在白鷺書院混日子的衝動。
“是不是學文章太難了?”衛景英撓了撓頭問他。
他們老衛家的爺兒們還是上馬彎弓射箭,舞動劍戟在行,天生沒那個舞文弄墨的命。
“……嗯。”衛景平在他二哥麵前承認了。
“那咱就……不不念了。”衛景川揮舞著拳頭道:“練……練了本事……當山大王……受……受……誰的鳥氣……”
衛景平忽而帶著笑看他:“三哥真英雄好漢的豪氣。”
腦中瞬間響起了“大河向東流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風風火火創九州啊闖九州啊……①”
他又想到了什麼,急急跟衛景川道:“三哥,這話不能隨便說的。”
當山大王,那不是要跟朝廷對著乾嗎,會被當作匪賊的。太平盛世,他才不想他三哥占山為王,去當匪賊呢。
幸好衛景川結巴說話不清楚,四下又無人經過,否則叫彆有用心的人聽去,那還得了。
衛景川也意識到說錯話了:“不說了……三哥這張臭嘴。”
“會給老四添麻煩的。”衛景英揪住衛景川的耳朵道。
他漸漸曉事了,知道讀書人要家世清白什麼的,斷容不得衛景川胡亂說話。
“知道了二哥。”情急之中,衛景川的結巴一下子好了。
衛景平聽他二哥這樣,才知道衛家有多緊張他這個“讀書人”,連以往的口無遮攔都一一改了,他心中觸動,甚至覺得連作詩都是小事一樁了,非土著怎麼了,土著也不是帶著作好的詩生出來的,都得現學他也不是不能學一學。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又把自己勸回去了。
他們走在路上,迎麵和延壽堂的晁大夫走了個對頂,晁大夫看著衛家兄弟三個,眼中蓄著火氣,氣哼哼地瞪了他們一眼,走過去了。
衛景平:“……”
他跟晁大夫不過就一麵之緣,好像沒有得罪過這位老人家吧。
“這老頭怎麼了?”衛景英也覺察道晁大夫不善的眼神,疑惑地道。
衛景川則看著衛景平:“老四?”
衛景平連連否認:“我沒坑過他。”
自從那次去延壽堂問了問給姚瘋子瞧病的花費之後,他和晁大夫就沒有見過麵了。
三人一塊兒撓頭。
等到了家門口,又遇見蘇氏端著大茶碗在門口喝水,見了他們仨就笑道:“喲,上學的上學,掙錢的掙錢,瞧把你們給忙活的。”
衛景平想著晁大夫的事,點個頭趕緊走進去了。
“二嬸子你怎麼又喝蘿卜水啊?”衛景川捏著鼻子:“老在門口喝,衝死……我了。”
說完拉著衛景英飛一般跑進屋。結果沒看路,一頭撞上了才養好傷,正在溫習飛行的金燦燦頭上,一人一鳥都哀嚎一聲跌地上去了:“……”
衛景平走過去把金燦燦撿起來,摸了摸它的頭道:“沒撞壞吧?”
金燦燦把頭埋進翅膀裡不理他。
衛景川捂著頭“唉喲唉喲這破鳥沒眼色”地叫嚷,衛景平見他險些被抓破皮,說道:“金燦燦能飛了,也不小了,給他放回後山去吧。”
跟著人的時間越長,沒有同類相伴,將來野外的生存能力越低下。
這時候衛長海從外麵回來了,聽見衛景平的話說道:“怕是放不回去了,後山那頭母雕和一窩崽兒還有彆的零星的大雕小雕都沒影兒了。”
衛景平:“不見了?”
不會被人給獵去了吧。
畢竟上林縣這麼多習武的後生,保不住誰拉弓給大金雕一窩射獵了。
衛長海道:“我看多半是被你大哥給嚇跑的,他前幾日拉弓,一箭落了一雙大雁,且是齊齊貫穿了雙翅射下來的你們知道嗎?”他搓搓手:“哎呀你大哥比我和你二叔年輕的時候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