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1 / 2)

衛景平:“……”

這是什麼忌諱,他沒聽說過。

他看見衛巧巧和衛貞貞領著妞妞,伸著脖子往院子裡看, 卻被劉媽往外拉:“唉喲我的姐兒, 你們等我熏了艾才進去。”

衛景平從墨鋪回來的時候順手拿了十兩銀子, 他放在劉婆子手裡說:“給我二叔吧。”

衛長河前前後後給墨鋪製了不少的鬆煙, 如今衛巧巧也常去幫忙賣墨, 無論蘇氏怎樣,總不能叫他二叔作難, 算是給他應急用的吧。

他轉身走出去沒多遠,就看見兩個大夫一前一後跑得滿頭大汗來了, 見著劉婆子就問:“那藥在哪兒?”

劉婆子提著一個黑乎乎的罐子:“是這個。”

一大夫問:“吃了多久?”

“去年八九月份拿回來的。”劉婆子說道。

至於蘇氏吃了多久這藥, 她也不清楚。

鑒於屋子裡傳出了的血腥氣過於濃重刺鼻, 兩個大夫不約而同地用絹布帕子係在臉上擋住了口鼻:“去看看。”

他們進去的時候, 裡麵來的早的肖姓大夫則在掉書袋:“……臍下結堅,月水不來, 如懷胎狀……”

孟氏急忙問他:“肖大夫,您早前不是說懷了嗎?”

肖大夫道:“去年我是給這位嫂子號出了喜脈,可如今聞著這惡臭,可能數月之前已胎死腹中,後又添了癥乞之症, ”他遲疑地道:“按說這症狀早在之前就該下惡露了, 怎麼拖到今天才請大夫?”

孟氏被問得瞠目結舌。

她想起來了, 大年初一金燦燦叫個不停,原來是聞到了血水的惡臭,敢情打那會兒起,蘇氏已經開始出現下紅的毛病了。

癥乞她聽說過,之前她娘家大伯娘就得了這病,一開始小肚子硬得跟石頭似的,後來漸漸地肚子大的跟懷胎似的,找大夫配了桂枝茯苓丸,可經不住天天漏血,沒挺幾年光景人就沒了。

怪不得她一直瞧著蘇氏的肚子大的嚇人,不像正常懷了孩兒的。

後頭進來的兩位大夫給蘇氏號了脈,查看了惡露,其中一位趙姓大夫說道:“這位嫂子懷了身子怎麼會得癥乞,”他搖搖頭:“不該呀。”

另一位馮姓大夫說道:“那藥……”他遲疑了半天:“不像是正經大夫配的,敢問這位嫂子是因為什麼病吃的藥?”

孟氏低聲道:“我妯娌想生個小子。”

在場的三位大夫齊齊一怔,皺到眉頭打結半天沒說話。

還是肖姓大夫最先說了句:“先開些湯藥吊著命吧。”

馮姓大夫道:“我去鄉下問問這是誰開的方子,這不是害人呢嘛。”

……

衛景平頭一次在墨鋪這邊留宿,倒是挺安靜的,他看了會兒書,複盤了一下做文章的破題、承題和起講,然後開始在紙上寫了一句話於無情處求情,於無味處索味。①

這句話他記得上輩子的高中語文課堂上,學到袁枚的文章時,老師說大才子袁枚寫文章的技巧就全在這裡麵了。

甚至科舉八股文文章,他都能寫得真情實感,更不要說流傳於後世的《隨園詩話》了。但是他太大才子了,八股文也是才子型的八股文,以詩人手眼寫八股文,一般人學不來。

為什麼忽然想起這句話,他近日來試著做出來的幾句或者半篇的八股文章,讀起來總是乾巴巴的,像是少了一種摸不著說不出的味兒。

他琢磨了許久,忽然想到了開創在八股文裡寫真情實感流派的袁枚袁大才子,自然也想到他點出的這句做文章的訣竅。

衛景平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斤兩的,他要學的是謹守繩墨,不失尺寸的套路型八股文,但袁大才子的這句關於寫文章時“於無情處求情,於無味處索味。”,寫文章的訣竅總結卻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哪怕做八股文章也要講究代入感,寫出來的文字,要讓人讀完情緒有起伏,對作者有情緒才行。

喜歡的也好,憎惡的也好,總之,科舉應試做八股文章也是要注意調動閱卷考官的情緒的。

就像上輩子身邊的小女生,磕CP,從各種文字縫裡摳糖一樣,他得從之乎者也的文字縫裡摳人情叩那味兒。

寫好這句話,他用剪刀裁下來,貼到了床頭,奉為做八股文的至理名言。

總之,衛景平自己的感悟:做八股文章時,在規矩繩尺之外,要滲入一些使人能共鳴的,產生同理心的東西進去,這樣做出來的才叫好文章。

……

次日,家中又捎來口信說不讓他回去,連換洗的衣物都打包送過來了,大抵要在墨鋪多住兩日了。

衛家的男兒們很少說婆娘的事,因此隻有衛景川語焉不詳地告訴衛景平:蘇家那邊不敢提跟衛巧巧的婚事了,咬死了說就是表姊妹之間開個玩笑誰還當真去了。

說當時蘇氏輕率摁手印寫的婚書蘇家也沒拿出來過,大概是私下裡燒了。

衛景平“哦”了聲。

一直到了第四天,早上在校場習武的時候,衛長海才說要他們今晚都回家住去。

衛景平遲遲不見衛景明來,問他爹:“我大哥去哪兒了?”

“你大哥過幾日去省城比武考武舉人,”衛長海說道:“回去歇著了。”

……

當日放學,衛景平去墨鋪收拾東西了東西回家,到胡同口,斜刺裡迎麵走過來一位姑娘,長挑身材,杏眼,麵皮瑩白,走近了她笑道:“你是平哥兒吧?”

衛景平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能幫我把這個捎給你大哥嗎?”姑娘拿出一封信來,塞到了衛景平手上:“拜托你了。”

衛景平兩眼一亮:“你是韓姐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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