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1 / 2)

墨鋪裡,顧世安和衛景平四目相對,都不約而同地也問了這麼一句:“朝廷加開恩科了?明年就考?”

說完又雙雙靜默下來。

顧世安一歡喜一憂傷:喜的是,恩科提前這麼一來呢,書院裡歲數大些的胸有成竹的學生就不必再等了,早一年下場早一年取得功名出人頭地;憂傷的是,這一兩年才入學的蒙童,如何做八股文才學了一半,到明年二月份,緊趕慢趕也隻能學完四書五經,最多再籠統地說一說繼破題、承題、起講之後,怎麼入題怎麼起股怎麼束股,似乎沒有時間細細講慢慢揣摩練習,隻能囫圇吞棗地學一遍,至於能不能學會,大概就隻能看蒙童們的天資和悟性了。

衛景平心裡算著時間不夠用,正如顧世安一憂的那樣,他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了。

念書上,似乎不能按部就班地來了,大概要過起兩耳不聞窗外事聞雞起讀聖賢書的日子才能夠得上明年的縣試!

“那什麼,”衛景平穩了穩心神:“夫子方才說的就地取‘大鬆’的事,我和老姚商量一下就給夫子答複,您看怎樣?”

他多半的心思都飛到明年的縣試上去了,語氣中已有三分敷衍。

顧世安的心也不在這個上麵了:“墨鋪燒製鬆煙隻管先用後山的大鬆,要是有事你找我。”

說完,竟忘了索要好處就匆匆走了。

衛景平將此事和姚春山他們說了:“往後要你們多操勞了。”

他或許分不出心幫墨鋪的忙了。

“你放心,”姚春山把湯藥當酒一口悶下去:“有我和英哥兒呢,應付得過來。”

前前後後的他也學了些生意經,漸漸知道如何賣貨,如何與顧客打交道了。

如今墨鋪才新添了“醉彆”係列,賣開了局麵且得賣一陣子呢。他們隻要規規矩矩製墨、賣貨,不出差錯就行了。

……

因為恩科提前,白鷺書院上下如臨大敵,三位夫子每日在趕課業,同窗們也如野馬上了嚼子,每日一放學便被家中接回去用功,再不複之前悠閒和淘氣了。

到了大曆九年的二月,春風喚出了綠柳,縣衙貼出了主持縣試的通告,白鷺書院的蒙童們要下場參與科考了。

衛景平很快要麵對人生中的第一場科考,縣試。

作者有話說:

嘿嘿,要考試啦~彆走開還有一更啦啦啦。

第54章 縣試

◎“你還小,就當去玩一把吧。”◎

在成為秀才之前他要經過三場童試, 縣試、府試和院試,大徽朝有規定, 縣試之前, 報名參與的考生,先要經過縣禮房查驗“親供”,“親供”包括籍貫、姓名、年齡、身高體格樣貌等等項目,待查驗完畢, 發放報名資格表, 拿到報名資格表之後, 還要找五人互結互保, 之後再找本縣的廩生作保, 擔保其確係本縣人氏,且該考生家世清白, 祖上不是賤籍,三年內並無祖父母、父母之喪者, 方能報名應考。

白鷺書院在此時發揮出了出色而有擔當的組織作用, 顧世安帶著程青和溫之雨將可以下場學生先篩選了一遍, 五人分一組相互結保, 衛景平和傅寧、潘逍等人一組,餘下的宋玉臨跟唐慶之、武雙白等人一組, 等他們簽字畫押完畢,書院又出麵找了縣裡的廩生作保,據說要給每個廩生送份過得去的禮物,人家才肯出結作保。

天下第一墨聲名鵲起,顧世安和程青一商量, 去墨鋪買了一套醉彆和蟾宮折桂, 給兩名廩生送了過去。

“我沒收顧夫子的錢, ”姚春山賠了錢還有些高興:“如今連他送禮都要買咱們的墨了,可見老人家我製的墨是天下一絕。”

“哼,”衛景平不滿地道:“蟾宮折桂墨是咱們賣得最好的,一錠6兩銀,你這一天就賠本12兩銀,再賠下去,”他無視顧客盈門的盛景,幽幽地道:“我就等著跟你喝西北風吧。”

姚春山看了一眼忙得腳不點地的衛景英,不懷好意地笑道:“過幾日就縣試了,你就不能積點口德啊,保佑你考場上做出文章來。”

這具原身體內的尚武好鬥的因子複蘇,衛景平險些暴跳起來揍他一頓。

大曆九年的縣試由上林縣的知縣武念恩主持並擔任考官,連考五場,每半天一場,一共兩天半的時間。第一場為正場,第二場為初複,都是考四書文兩篇,五言六韻試帖詩一首,第三場為再複,第四、五場為連複,考《四書》《五經》的注解,第後場的最後,要默寫《聖諭廣訓》的百餘字,不能有錯彆字或者塗改。

每場考試隔數日舉行一次,前一場考試通過者才有資格參加下一場,且每場的錄取人數依次減少。

聽說富貴人家的公子下場科考的那幾天都有書童伺候著,衛長海不淡定了,和衛景英和衛景川商量著:“要不,你倆去跟著老四科考?”

“拉倒吧。”衛景川一開口就把衛長海堵了回去:“老四說科考這幾日叫咱們該乾嘛乾嘛。”

衛景平在屋裡聽見了,特意出來道:“爹,二哥三哥,你們不用管我,我自己一個人夠了。”

拎個小考籃的氣力他還是有的。

“老四,開考那日不光咱們縣城裡的考生,還是上林縣下轄的各鎮、村上的讀書人都來應考,”衛長海皺著眉頭,不放心地道:“人多,你又小。”

他怕進場那會兒衛景平被人擠。

“不礙事的。”衛景平好笑地道:“都會排隊的。”

他這個便宜爹擔憂的可真奇葩了。

這兩天,衛景平還真有點小緊張。考前為了躲清靜,衛景平沒回家,而是住到了姚春山那裡,因為前麵隔著墨鋪,所以這裡進屋之後就立刻幽靜下來,幾乎聽不見外頭的一點聲音,真可謂是鬨中取靜了。

縣試的頭兩天晚上,衛景平睡不著覺,起身出屋一看,一個少年的身影蹲在牆頭:“……”

“傅寧?”

“我好緊張啊,睡不著覺,就來找你了。”果真是傅寧從牆頭上跳了下來。

二月的夜晚,不適合考試,適合秉燭看春。

“沒什麼好緊張的,”衛景平對於他這種散布焦慮的行徑給了一個大白眼:“你都學這麼好了,你都緊張,那我該怎麼辦呢。”

傅寧低下頭笑笑:“不說這個了。”

衛景平:“……”

他好像從傅寧眼中看到一絲緊張,實在的緊張。可見不是來消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