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結果朱悠然剛站起來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衛景英將他扶了起來:“朱大哥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怎麼說跌就跌了呢。
“我頭暈。”朱悠然說道。
衛景平給他倒了熱水:“喝點水緩緩再出去吧。”
朱悠然抱著熱水坐了:“衛二哥,我不想念書了, 以後跟著你習武吧。”
衛景平白了他一眼:“你彆打我二哥的主意, 他要收你為徒, 我不長了一輩了,逢年過節的還得給你包紅包,賠大發了。”
衛景英笑起來。
“衛叔,那咱拜你為師,不讓衛四占便宜了。”朱悠然笑了笑道。
這次府試從考號裡出來的一刻,他也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暈倒過去。身子骨這麼弱,就算考上了秀才舉人,活不了幾年那又有什麼用處。
這麼一想,朱悠然更想跟著衛長海習武了。
“你們讀書人每日抽出半個時辰到校場去練練拳腳就夠了,”衛長海連連擺手:“衛長海擔憂他們的身體,連著三四頓都是從外麵酒樓裡打包回來的雞湯、牛羊肉等滋補食物,把倆人吃了睡,睡了吃,到了第三天,竟覺得比之前還胖了不少。
到了第四天,衛景平覺得自己已經摸熟了鹹州,便對衛長海說道:“爹你早些回去吧,我和二哥再遊逛兩日也家去了。”
考中的,府城不僅要放出名單,還要用大紅的綢布寫上名字分發到各縣去張貼,所以在府城等放榜也就比上林縣提早知道一日而已,他心中有數,不在乎這一兩日。
誰知道到了晌午便有人來敲門,自報是上溪縣的徐泓和桃源縣的晏升,說是來找朱悠然的。
才子愛才子嘛,也正常。
兩位小書生頭戴綸巾,身上穿著錦袍長衫,氣度很好,一看就是出身詩禮大家族。去開門的衛景英本來對他們第一眼觀感很好,結果聽說是來找朱悠然的,他臉色變淡了些:“進來吧。”
後來看到了衛景平,見他年紀小氣質卻尤為卓然,更興奮了:“你就是那個上林縣白鷺書院的顧先生破格錄進去的衛公子?”
圍著他看來看去的。
倒弄得衛景平不好意思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徐泓和晏升見他謙謙君子,喜歡得不行:“下次去省城考,咱們一道吧。”才考完就覺得衛景平一定能考上。
衛景平笑了笑:“承蒙二位看得起,還沒放榜呢。”
徐泓見他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紅著臉岔開了話題。
這次考試的題目有些偏僻,超出了往年出題的範疇,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們從小耳濡目染,學有餘力的。
很多人能進學堂念書已經很不錯了,他想:衛景平這次大抵考的不好,恐怕下次去省城的機會了。
是個直率的人呢。
衛景平心想,於是接受了他們提議,到府城的名勝去逛一圈。
“朱兄,衛兄,玩幾天吧,等踏了青,也該放榜了。”晏升提議道。
晏家在府城有大宅子,裡麵還雇著幾個老仆人,他住幾天自然是沒事的,可是衛景平的房子是租來的,每天要給400文的租金,他一想就有些牙疼了。
何況他還惦記著墨鋪的生意,就道:“家裡還有些事,這次失陪了,如果明年有幸去甘州,再與二位同遊。”
他們也不強留他,朱悠然搬到晏家的大宅子去住了,他則獨自騎馬回了上林縣。
“去了有十來天吧。”一進衛家,孟氏就絮叨上了:“唉喲,又黑又瘦,這是在外麵吃了多少苦啊。”
因為心疼兒子,自家人說了一會兒話就散了,還沒人來問他考試考得怎樣,好像根本沒有府試那回事似的,衛景平也徹底放了個輕鬆,夜裡敞開吃了一頓,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三天一早,衛景平被敲鑼打鼓聲給吵醒了。
原來是衙役來報喜,說大曆十年的府試放榜了,衛景平以鹹州府第三十九的名次考中,順利晉級明年的院試。
“老四考中了。”衛長海接過喜報,撒賞錢的手都激動得發抖:“我老衛家要出秀才了。”
孟氏淬了他一口,喜極而泣地抹眼淚:“瞧你爹那出息,趕明兒你中個舉人回來,他能高興得上房頂上吆喝。”
衛景平:“……”
報喜的官差一走,街坊鄰裡都手裡抱著,拉扯著孩子來了,說要沾沾衛景平的文氣,以後長大了念書也像他這麼聰慧開竅,總之,衛家如今已經是炙手可熱了。
孟氏臉上的笑意就沒有停過,看著容光煥發,人也愈發年輕好看了。
“真正高興的事情還在後頭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呀。”衛景平心想。
“托你的福,你二叔的婚事也成了。”衛長海笑意滿臉地說道。
“我怎麼不知道,二叔什麼時候訂了婚事?”衛景平正要說他才出門十來天,一向愁續弦的二叔這就搞定了婚事?這姻緣來的也太快了吧。
“他呀還要托你的福,”孟氏笑吟吟地摟著他道:“那女人家帶了個六歲的小子,已經開蒙讀書了,看重的就是咱家有讀書人,將來呀能相互幫襯著。”
前年蘇氏病了之後,衛長河多方求醫問藥,前前後後守了她兩三個月,花光了家底也沒能留住人,還是走了。
蘇氏過世之後,衛長河心疼仨閨女,一直沒有再娶,直到今年衛長海兩口子好說歹說,他這才同意媒人上門給他說親。
衛景平:“要恭喜二叔了。”
……
大曆十年三月中,飛燕引雛,葉細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