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1 / 2)

正遂了衛景平的意:“我這回一定好好學。”

“快睡吧。”衛景明帶點長兄的命令式地說道。

……

次日他去府學報到,衛景明則啟程去了甘州。

府學果然氣派多了,聽說是六年前為了振興甘州府各州縣的文風,朝廷撥款新修的,占地幾乎五十來公頃,氣勢非常之大。

府學裡的師資也多,共有七八個夫子,其中的馮耀馮夫子年近七十了,曾當過國子監的祭酒,告老還鄉後發揮餘熱,頂了個職位在府學裡發揮餘熱。

其餘的夫子歲數也都比較大,有的一身祥和,有的是一身嚴肅,還有的,一身酸腐氣,但據說科舉上都是小有成就的,最低的都是同進士出身,教他們綽綽有餘了。

但是免不了老眼昏花,頭一天就把衛景平當作了誰家的美書童,搖搖頭問他:“你是跟著誰來讀書的?”

也難怪他會認錯,和夫子打過照麵的生員都比他長的高,年紀也大,有的還帶了書童過來,隻有衛景平一人,就這麼撞到了他眼前。

衛景平拿出了自己生員的身份牌和進府學讀書的文書,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夫子,我叫衛景平,是來府學念書的。”

馮夫子掀開耷拉鬆弛的眼皮,接過衛景平的生員文書,將他從頭到腳細細地打量一遍:“甲科案首,衛景平,嗯嗯,我聽說過你。”

說完,用朱砂筆在他額間點了個開智的圓點。

旁邊的助教提醒馮耀道:“馮夫子,衛秀才在上林縣開蒙的時候已經點過朱砂了,開過智的,您……您這多餘了……”

他應該用朱砂筆在衛景平的名字後麵勾對勾的,以示這個學生到府學來了。

馮耀中氣十足地罵他:“你知道什麼,有的人開了智還是不會做文章,可見還未完全開智,還有的人不會作詩的,也不算開智,在我這裡當然還有再來一回……”

衛景平感受著他顫顫巍巍的手,心中說不出的懷疑:“……”

這人還能教他們做文章嗎。

開始懷念顧世安和程青,溫之雨他們了。

這時冷不丁一人從身側走過來拽著他的袖子就走:“衛四,叫我好找啊。”

作者有話說:

這是不是叫換地圖了?

第86章 單句題(有八股文內容,可跳)

◎刻意抬起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目示著嘴上無毛的小屁孩說道:“以此為題◎

“徐兄。”見是徐泓, 衛景平一直繃著的神經稍稍輕鬆起來:“你到的很早啊。”

看著他這一身輕鬆的模樣,想是入學手續都辦妥了。

“馮夫子是四十年前的探花郎, ”他辦完手續之後, 徐泓告訴衛景平:“一手時文和詩寫得很好,我專門買了他的一本著書,你要不要看看?”

四十年前。

怪不得他沒聽說過,年代太久遠了, 各路的墨卷收集的也就是近二十年的。

“好啊, ”衛景平說道:“給我翻翻。”

隻看了馮耀對八股文章的序後, 他就服氣了。

還據說, 每科的考試, 馮耀都十之有九會押中考題,所以每次考前, 朝廷都會提前命人將他請到京城,找個好吃好喝的地方軟禁幾天, 等考完了再放人出來。

到了府學, 就跟上輩子寄宿的學校差不多, 每天的管理都是按時按點的, 每天早上卯時起床,洗漱完畢後開始晨誦,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回房收拾屋子,而後去飯堂吃飯,飯後去府學後院的一個小小的校場,亦或可以稱之為操場的地方,休憩或者運動一個時辰, 大概到了巳時中, 也就上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 府學裡的夫子才會開講。

先前學的八股文在這裡又上了一個台階,在他們學過的八股文結構的基礎上,會再學常用於鄉試、會試出題的大題、小題、截搭題。

一聽就給人一種不容易學的感覺。

府學的授課很少,每日才一節課,一個月才講一個名家,開始講的是李漁,本來這節課是要講一下什麼是大題的,但馮耀卻說,李漁是舉業之中最會破題的一位大家,於是帶著生員們重溫了溫八股文的破題。

“他在《閒情偶記》中說:‘場中作文,有倒騙主司入彀之法:開卷之初,當以奇句奪目,使之一見而驚,不敢棄去。”

說的是作八股文的時候開篇頭一句話要用“奇句”一下子震懾住主考官,最好讓他驚為天文,不敢把你刷下去。

講了李漁的人物生平之後,他想不起來李漁有如何破題的經典手筆流傳下來了,於是話鋒一轉說道:“看看破題大家用三四個字破題的法子。”

頭一道題他出的是《孟子》中的二句“君命召,不俟駕而行。”,破題,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名三十多歲叫方不語的秀才高聲脫口而出:“王請度之。”這也是孟子裡的一句話,意思是請王自己忖度,這裡解釋“王請”“度之”,“度”又是步行的意思,“君命召”講的是大王有請,“不俟駕”不等馬車來就趕去赴召了,這個破題直點題意,且把當事人的心理都寫出來了,很妙。

衛景平正在詫異方不語為何這麼才思敏捷卻四十多歲的了還是個秀才沒有考上舉人呢,旁邊的另一名二十歲的小年輕秀才張錦不屑地道:“方秀才這課都上過好幾輪了吧。”

他說的聲音不大,卻整個學堂裡隻有二十來名學生,全都聽到了,哄堂大笑。

方不語被人取笑多次未中舉,呆了一瞬,偏頭看了看身邊的老秀才李勉,問道:“你能做一個字的破題嗎?”

李勉幾乎快五十歲了,胡子拉碴的,念書極是刻苦認真,他瞟了一眼張錦,刻意抬起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目示著嘴上無毛的小屁孩說道:“以此為題,如何?”

方不語笑嗬嗬地也捋了捋胡子:“好。”

捋完胡子他緩緩吐出一個字:“鞟。”

秀才們一開始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直到方不語說道:“朱熹朱子注曰:‘皮,去毛者也。’”,《論語》之中有“虎豹之鞟”的句子,朱熹給作注“皮去毛者”,意思就是嘲笑張錦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靠輕浮自大。

眾人聽了,直說絕妙,紛紛去看張錦光禿禿的尖嘴猴腮的刻薄臉,彆說,還真像皮子剝去了毛一樣。

張錦又羞又氣,也不管還是在學堂上,提起襴衫就往外衝,被馮耀喝住,罰站不說,還打了十幾個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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