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抓了一把錢撒進他手裡。
小乞丐道聲“乖乖”, 捧了錢說道:“姓裴的那邊好像要跟大燦哥你玩陰的, 咱們看見好幾個人時常在京兆府角門處轉悠,想是踩點呢吧,大燦哥,你晚上睡覺的時候睜一隻眼啊。”
衛景英:“嗯。”
他當初答應趙明的時候就知道,捅了裴駿這個馬蜂窩肯定是挨著找蜇,姓裴的那邊不正麵找他的茬兒就得背後來陰的,躲不了的。
他也沒想躲。
“要咱們給他攪渾水嗎?”小乞丐眼睛一斜,閒得發慌地說道。
趁著渾水,金大燦才好摸魚啊。
“好啊,”衛景英說道:“隻彆叫他傷著你們。”
“放心,他傷不著咱們。”小乞丐擺擺手,夾著快要掉到大街上的褲子:“對了大燦哥,有一戶姓姚的貴人家裡向咱們打聽一個叫‘英哥兒’的小子……”
不等他說完,衛景英就背了戟,走到院中一躍跳上屋簷,很快就不見人影。
第二日,京兆府。
府門口,門子望見車駕上下來的華貴女子,上前道:“喲,瀛洲郡主,您怎來了?”
瀛洲郡主哼了聲:“趙大人在裡麵吧?”
說著提裙大步進了京兆府的門檻。
功曹參軍趙明聽門子報說瀛洲郡主登門來了,嚇得趕緊拖著衛景英出去恭迎:“下官不知郡主駕到,未曾……”
“不必那麼多廢話了,”瀛洲郡主柳眉半挑,不悅地道:“今日是幾月初幾日了?”
“回郡主的話,”趙明牙酸地道:“今日十月二十四,離郡主給的期限還有三天。”
瀛洲郡主冷笑一聲:“事情辦得如何了?”
趙明推了一把衛景英:“衛小兄弟,快跟郡主說說你盯梢裴將軍的事。”
瀛洲郡主稍稍偏頭看著衛景英,隻見他才十五六歲上下,頭上帶著京兆府下等差役的黑色硬紗小帽,身形挺拔如鬆,一雙劍眉宛如墨畫,隻是那雙眼睛直愣愣的,一點兒機靈勁兒都沒有,不甚能乾成事的樣子。
一看就是趙明推出來搪塞她的,瀛洲郡主壓著火氣道:“你來說說,姓裴的那宅子養的究竟是不是他表妹陳氏?”
衛景英臉一紅,低下頭磕巴道:“小的……我……小的……我……”
得,孩子沒見過世麵,此刻被人一問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再問你,你可瞧見了,姓裴的養得是個什麼樣子的女人?”瀛洲郡主見他受了驚嚇,忙換了個語氣,溫聲道。
衛景英顛三倒四地磕絆著說了一通。
“行了,說來說去的除了是個女的敢情你彆的都沒留心。”瀛洲郡主大怒,對著趙明劈頭蓋臉一通罵,而後指著他的鼻子道:“你給我等著,本郡主這就進宮告禦狀去。”
趙明惹不起瀛洲郡主,一聲都不敢吭。
等她走了,他立刻審問衛景英:“你這人怎麼回事?”
不都教給他了,見了瀛洲郡主該如何說話,如何作答的嗎。就說裴駿養的那女子就是陳春娘,讓瀛洲郡主找上頭鬨去不就完事了。
衛景英這小子怎麼緊要關頭坑他啊。
“我害怕女人。”此刻衛景英的眸子深邃靈動,他不鹹不淡地說道。
他才沒傻到親口去對瀛洲郡主說裴駿在外頭養的女子就是他表妹陳春娘,他盯梢盯到了正確無誤……嗬。
裴駿得知風聲後早將那宅子裡的心上人陳春娘轉移掉包了,他要是這麼跟瀛洲郡主說了,若日後裴、瀛對質起來,他又該如何出麵作證呢。
到那時說不定今上為了顧全當事雙方的臉麵,又或者權衡利弊之後摁個罪名把他給哢擦了事,一步不慎就惹禍上身,衛景英才不去莽這個。
趙明忍不住爆了粗口:“女人個屁。”
衛景英:“頭兒息怒,要不您追出去跟郡主說說?”
……
鹹州,府學。
馮耀這兩日沒講新課,隻布置了一篇單句題和一篇兩扇題讓生員們去做文章。
衛景平在府學的自修室裡遇到了徐泓,這人湊過來問他:“夫子布置的作業你寫完沒有?”
上次府試衛景平壓他一頭,他從心底裡是不服氣的。所以他每次都暗戳戳地跟衛景平比較,蓄力下一次有衛景平的運氣,考上個解元。
衛景平知道他的心思,覺得好笑:“正好我還沒動筆呢,咱們來比比誰最先做出來。”
“衛小友,”兩人正說著話呢,方不語來找他了。
徐泓酸溜溜地道:“你跟方不語打的挺火熱啊,我今兒算是信了真有忘年交。”
“你還是見的人少。”衛景平笑道:“見的人多了就知道,年紀大的老成穩重,就是香。”
徐泓不止一次聽他說到好的事情的時候老用“香”來形容,早讀出了衛景平嘴裡“香”字的意思,也被他帶著用了起來:“他看你年少有為,出手大方,也香的很呢。”
連醉彆墨都出手相贈,連徐泓這種富裕之家出身的都覺得衛景平出手忒大方。
衛景平嘿嘿笑道:“你沒聽說武人凡事都是‘好義氣’好麵子的,隨我爹。”
便宜爹,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