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平取出果酒來, 一人倒了一杯, 各自喝著消磨消磨睡前的時光。
幾日後,柳承玨得知衛景平要告假搬去象峰書院閉門讀書,說道:“嘿,你這是急流勇退啊衛主簿。”
他擼袖子伸出手指數了數:“濁河水運開通, 春耕事了, 汗血寶馬入手, 南來北往的貨物源源不斷地運進來……龍城郡活了……”
衛景平不怎麼正經地點頭:“下官怕再乾下去功勞太大引起柳大人的不滿, 所以趕緊撤了。”
柳承玨哈哈大笑:“得了吧, 你指定是瞧著明年的春闈近了,心裡頭開始念著讀書的事無心治理龍城郡了。”
衛景平也報之以哈哈大笑。
柳承玨說道:“龍城郡平穩下來之後府衙裡也沒什麼事, 本官就叫明年要參與會試的舉人都念書去吧。”
他多少次慶幸有衛景平這樣的下屬,對方也三生有幸遇到這樣開明清正的柳大人, 所以這真是天意要給龍城郡曆經磨難來到此地的罪眷們恩賜, 讓他們有這麼一方桃源之地得以度過餘生。
就這樣, 和衛景平一樣的幾名舉人當日也告了假, 回家閉門讀書去了。
衛景平回到家中略作收拾,還未搬去象峰書院, 就聽見一個熟悉的少年音在門外聒噪:“衛四你不夠意思啊你有這個好地方也不叫我一聲……”
“餅圈?”一瞬,衛景平以為自己幻聽了,等他打開門看見顧思炎就站在門外舉手要砸門呢,立馬上前圍著人轉了個圈:“餅圈你怎麼來了?”
“謔,出落得如花似玉的了。”
顧思炎跟他同歲, 長高快一頭了, 通身的模樣和氣韻都跟那個當年在繁樓啃一堆餅圈的那小子不一樣了。
顧思炎追著他就揍:“衛四你能不能彆說得這麼惡心。”
衛景平邊跑邊笑:“餅圈你長高了長英俊了。”
“衛四, ”顧思炎雙眼無比真誠地說了他一句:“你越長越歪了。”
高了,麵皮糙了,人也硬朗了,怎麼看都不是在上林縣時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白臉了。
衛景平笑得頭皮直抽:“謝謝餅圈誇獎。”
二人正“敘舊”,忽然聽見有女子咯咯地笑,衛景平不好意思地往院外一看:“……”
還有輛馬車啊。
顧思炎摸摸頭,不大好意思地道:“你大嫂和你二姐。”
他是在路上碰見了韓素衣和衛貞貞二人,於是就結伴同行了。
韓素衣趕緊探出頭來說道:“平哥兒,顧公子,你們敘舊,我就來瞧你一眼,這就找你大哥去了。”
說完直接趕著馬車掉頭走了。
衛景平:“……”
顧思炎拉著衛景平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我小叔在這兒對吧?”
衛景平見孩子思親心切,直接把顧世安賣了:“在呢。”
換了個馬甲重操舊業呢。
顧思炎挑眉不語。
他就知道。
衛景平:“這會兒象峰書院放學了,我帶你去找夫子吧。”
兩家挨得近,二人除了門才說四五句話就到了顧世安家附近。
遠遠瞧見顧世安手裡提著一隻烤蹄膀行來,顧思炎嗷地一聲撲向了許久沒見麵的顧世安:“顧世安你個狠人……”
一年多之前丟下他說跑就跑了,連個音信都沒有啊。
嚇得他以為這人死了,逢年過節都差點給顧世安燒紙了。
“這位小公子,在下姓謝。”幸好顧世安躲得快,才避免了被顧思炎一頭撞飛的噩運。
衛景平搖搖頭:這叔侄倆見麵就雞飛狗竄。
老顧也是,都娶過媳婦兒的人了也不注意一下形象,你看跑起來跟兔子似的,唉。
聽見外麵有動靜,阮驚秋趕緊出來瞧瞧。
“夫人救我。”顧世安一邊跑一抬頭看見阮驚秋,立馬大聲呼救:“夫人救我,思炎大侄子來了。”
阮驚秋:“……”
看把顧世安嚇得魂飛魄散的,知道的是侄子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債主上門了呢。
聽見顧世安喊這位玉貌瓊姿的女子為“夫人”,顧思炎不追他了,拉著衛景平的衣袖問:“我小叔討上媳婦兒了?”
衛景平給了他個肯定的眼神:如你所見,那女子就是你小嬸兒,趕緊過去磕頭見禮吧。
顧思炎往衛景平身後躲了躲:“衛四,衛四,他怎麼討到媳婦兒的,花了多少錢?”
衛景平:“這個說來話長了,餅圈你不是八月份就要鄉試了嘛。”
怎麼有空到龍城郡來了呢。
顧思炎被這一句話問炸毛了,他撇著嘴,眼眶有點紅:“放假了。”
衛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