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熹微愣了愣,不知道曆史老師從哪裡得出她家庭地位不高這個結論。
她笑了一下,“對,我們家太太做主。”
沈秀耳尖,“哪個太太?”
趙熹微頓了頓,“趙太太。”
沈秀又低頭去翻相冊,嘴上卻說道:“沈太太說得對。”
白老師頓時做出倒牙的表情。
“咦……你們這狗糧,還發到我這老婆子麵前來了。”
……
“頭暈?”
“嗯,有一點。”
“靠我身上,會好一點。”
沈秀按著趙熹微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
說出來都覺得好笑,堂堂趙總,竟然暈公交車。
然而臨海市到墓園,就隻有那麼一條路可走。
趙熹微本想打車,然而沈秀掏出打車軟件一看,晚高峰,前麵等待105位。
正好一輛公交車停靠在學校門前的站台,她拉著趙熹微就走了上去。
坐這趟車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兩人上車時車上已經沒有空座,沈秀就拉著趙熹微站在了靠窗的角落。
公交車搖搖晃晃,一會兒走,一會兒停,趙熹微大概是太久沒有坐過公交車,竟然被晃得有些暈。
她靠在沈秀的頸窩,鼻尖就貼著沈秀的肌膚,能夠聞得到女人皮膚滲透出來的淡淡幽香。
公交車上漸漸上來了更多的人,空曠的車廂變得擁擠。
好在兩人優先搶占住了角落的位置,勉強留出一片屬於自己的空間。
不至於像車廂前中段的人一樣摩肩接踵地擠在一起。
太熱鬨了……對於趙熹微來說,這樣的環境,甚至稱得上是吵鬨。
無數人說話的聲音,無數人肢體的動作,還有無數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窒息。
然而奇妙的是,她靠在沈秀的懷裡,聞著女人的氣味,被女人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包裹,像是被套上了一個透明的看不見的罩子,和外麵紛紛擾擾的世界隔離開來——這種感覺很奇妙,很微妙,也很……舒服。
沈秀背靠著廣告牌,一手抓著欄杆,一手在大衣外套裡,摟著她纖細的腰。
她的腰是那樣的細,而她的手是那樣的長,幾乎單手就將她整個人都圈了起來。
“太瘦了。”沈秀輕聲道,“摟起來都沒什麼肉,回去多吃點。”
“嗯。”
頭頂傳來女人的輕笑,
她感受到緊貼著的胸腔在震動。
“好乖。”
公交車搖搖晃晃,趙熹微在沈秀的懷裡也搖搖晃晃。
她的耳朵似乎自動隔絕了外界的聲音,隻聽得到耳邊沈秀的心跳。
砰——砰——砰——
平穩,且強健有力。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外表看上去跟嬌花似的女人會有的心跳。
趙熹微的思維不知道怎麼就發散到了下午兩人一起被教導主任追那件事情上。
同樣的路程,同樣的奔跑速度,她喘的恨不得把肺掏出來直接交換空氣。
而沈秀呢?她閒情逸致的樣子,像是剛剛下樓買了個菜,上樓還是坐的電梯。
車到後半程,乘客漸少,車上也逐漸多了空座。
但兩人誰都沒有提出去坐一坐,而是就這麼在小小的角落裡,摟到了最後。
到達墓園時的天色已晚。
日頭西沉,隻在天邊留下一抹金色的餘暉。
趙熹微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候來墓園。
她熟門熟路地找到周梓珊的墓碑。
墓碑上的女人有著漂亮的笑,輪廓和趙熹微相似。
然而相似的輪廓呈現出來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美。
如果說看到趙熹微的第一眼,會讓人想到的是高山上的雪,那麼看到周梓珊的第一眼,想到的大概應該是高山上的雪蓮花,白的近乎透明的花瓣,在寒風當中顫顫,似乎隨時都有覆滅的風險。
她哪怕是笑著,眉宇間也有一抹化不開的愁緒。
趙熹微將帶來的□□放在墓前,“媽媽,我來看你了。”
“這是秀秀,是我的……朋友。”她斟酌著,說出“朋友”兩個字。
“阿姨好,我是沈秀。”沈秀同樣放下自己的花。
“我看那邊好像有賣飲料的地方,你要喝什麼,我去買一瓶?”
不等趙熹微回複,沈秀就朝著管理處的方向走去,“你不知道喝什麼,那我看著買吧。”
見她腳步飛快,趙熹微笑的無奈,知道她是想為自己留出一片私人空間。
買水十分鐘不到的路程,沈秀去了半個小時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手裡竟拿著一根吃了大半的烤腸。
“小賣部竟然還有賣烤腸的,太不可思議了,我本來買了兩根,想給你帶一根的,但真的太好吃了,油滋滋的,配上辣椒麵,彆提有多香了,你這根我拿著拿著,就忍不住咬了一口,你胃不好,不能吃辣,沾著辣椒麵的都被我吃完了,還剩最後一點……你要不要嘗嘗?”
趙熹微張開嘴,低頭將最後一口咬下。
肉香味在嘴裡爆開。
以前她會嫌棄這樣的食物低廉。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覺得很好吃。
是前所未有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