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熹微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然而不等她回答,錦瑟已經對準壺嘴含了一口酒液,然後直起腰身,勾著她的脖頸,壓住她的嘴唇,將口中的酒液儘數渡到了趙熹微的嘴裡,中間有多少灑落不提,趙熹微是真的被錦瑟的熱情給嚇傻了。
“客人難道不喜歡嗎?”錦瑟見她沒有反應,皺著眉頭問她。
“不、不是不喜歡。”趙熹微緊張地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麵前的錦瑟是如此真實,真實到有種沈秀真身穿越過來的既視感。
偏偏兩人又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
聽到她這樣說,剛剛在作出委屈姿態的錦瑟,立馬笑起來。
“不是不喜歡,那就是喜歡咯?”
趙熹微哪裡說得過她!
好在救她的人來得很快,在錦瑟將她扒光之前,先前出去的丫鬟,帶著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人走了進來,那婦人見錦瑟倒在榻上,竟然也不覺得奇怪,隻是站在遠處,皺著眉頭道:“錦瑟,今晚舉行點婿會,是你自己答應的事情,莫非你要反悔?”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反悔?”錦瑟反問她,不時往口中傾倒酒液,“這不是還沒到時候嗎?”
“你,你這醉醺醺的樣子,成何體統?”
“體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一般,錦瑟站起身來,她素白的手指,撥弄過婦人的衣襟,“咱們這花樓裡頭,還要講究體統?秦媽媽,您自己說說,這話好不好笑?”
趙熹微知道,這是到了過場動畫環節,不由得鬆一口氣。
不過心中對所謂的點婿會,越發的好奇。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錦瑟的聲音想起。
“今日來參加點婿會的,都是今年要參加科舉的秀才公們。”
“所謂點婿會,就是要在這群秀才公裡麵,點一個做夫婿。”
“若是‘夫婿’名落孫山,兩人自是有緣無分,女子便的從清倌人淪為紅倌人,一點朱唇萬人嘗,一雙玉臂千人枕;若是‘夫婿’高中,兩人便是天定良緣,‘夫婿’隻需出些許聘禮,便可納得一位如花似玉的清倌人做妾,要是高中探花榜眼甚至狀元,不僅不用花錢,樓裡還會陪嫁一大筆嫁妝!”
聽聞此言,趙熹微不得不感歎古人的營銷手段。
所謂的點婿會,看似讀書人占了便宜,考不上不虧,考上了就能白得一個如花美眷,要是名列前茅,更有大筆金錢相贈,實則花樓才是血賺,無需錦瑟提醒,趙熹微便已經猜測到那入場的絹杜娟,怕是就要耗費不少錢財,更彆提這樣一個看似雅致的盛會,帶來的大量聲譽。
放到現在,就是廣告效應,品牌效應,流量效應!
錦瑟未出場前,樓中已是吟詩作對,好不熱鬨。
待得錦瑟出場,喧嘩之聲更是翻上一番。
她獨坐高台倚著欄杆,俯視著下方的芸芸眾生,便是瞧不見她麵孔,隻見一道身影,已經足以叫人興奮起來,樓下比作詩,比作文章,又比各自才華,好不容易,才有十數人勝出,等著錦瑟挑選。
大家已經在猜測錦瑟會用怎樣的手段從中選出自己的夫婿。
卻見她手一抬,指向江麵,便聽她的聲音傳來,“都說讀書人,身嬌體弱,比之花樓姑娘還不如,妾身可不願意嫁一個比自個兒還嬌俏的丈夫,妾身這最後一道考驗啊,不是彆的,便是誰敢跳進水裡,繞花樓遊上一圈再爬上來,誰就是妾身未來的夫婿!”
幾位好不容易得勝的秀才公們麵麵相覷。
女子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雖未再發言,卻像是敲打在眾人的心裡。
“不就是遊水一圈嗎?我自小在河邊長大,我行!”
“為了錦瑟姑娘,有何做不到的?”
“且等等我!”
撲通撲通撲通——
接二連三的落水聲響起。
有一個書生跳進水裡之後才想起來自己不會遊泳,急忙嚷嚷道:“救命,救命,我不會水。”
趙熹微注意到,這是錦瑟笑的最開心的時候。
她拉著趙熹微坐在自己的旁邊,指著水裡的人對她說道:“你看他們,像不像一群猴子啊?”
將一群秀才公們,當做猴子一樣耍弄,大概隻有錦瑟敢這樣做了。
她忍不住問道:“你這樣做,就不怕得罪人嗎?”
“得罪人?我一個小小花樓女子,怕得罪什麼人?”
“就是真得罪了人,也是頭頂的大老板擔著,挨我什麼事。”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過一日啊,就得快活一日!”
她舉起不知何時又拿到手中的酒壺。
“來,美人,你我再飲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