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陣洶湧而來的氣勁,不知何時又悄悄地上了頭。
“不愧是親兄弟。”禾朝說完,心裡便隱隱地有些不舒服。
“什麼?”禾朝聲音小,裴暮江沒聽清她在講什麼,隻好瞪圓了眼睛疑惑地問道。
禾朝懶得再重複自己的話,環抱著手臂靠在牆上:“沒什麼,你有事嗎?”
“也沒什麼,我就是想過來跟你道個歉。”
裴暮江把姿態放得極低,讓禾朝總覺得好像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虧心事。
“不用。”禾朝隻覺得鬨心。
“朝朝,我是真心的!”
禾朝見他執意,忍不住歎了口氣:“好!既然如此,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道歉?”
“我…”裴暮江啞口無言。
他不說話,禾朝便趁勢繼續勸道:“如果是為了那天騙我的事而道歉,我覺得大可不必。畢竟,那不是你主動要求,而是我爸媽自願做的。”
禾朝說完,兩個人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久到她以為裴暮江已經放棄了那些奇怪的想法時,又再次聽到他艱難地開口:“酒吧那天,我…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禾朝那天來的時候,他從門縫中看到了,她跌跌撞撞離開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原因,突然害怕自己說的話會傷害禾朝,然後腦袋一熱,就立刻追了出去。
可是禾朝跑得很快,他一時跟不上,以至於之後的每一步,他都沒能再跟上。
她開始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短信。
他想跟她解釋,又不知道以什麼身份,什麼立場來解釋。
於是直到現在,他也仍舊獨自在為那天的事而愧疚。
裴暮江的話,讓禾朝霎那間回想起當日的場景。
她沒有立刻回複,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後,跑到旁邊的自動售賣機裡買了瓶水。
隔著不長不短的一段距離,用力扔到了裴暮江的手裡。
禾朝覺得,她這一次是真的能釋懷了。
“如果是那件事,就更沒必要了”,禾朝麵對著裴暮江一步一步地後退:“裴暮江,感情沒有對錯。”
“你隻是不喜歡我,那不是犯錯,所以不需要被原諒。”
他們都不需要被原諒,所以他們都無法回頭。
沒等到裴暮江的回答,禾朝已經在那一步步後退的時間裡,將他在自己的世界徹底清除。
*
禾朝回到裴家時,天還亮著。
公婆還在外度假,裴暮江被她突然甩掉,估摸著還得傷心一陣子,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
家裡空蕩蕩地,就連裴暮野,也找不到人。
禾朝遍尋無果,便一個人去到了頂樓的小陽台。
說起來,她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兒。
和裴暮野的房間一樣,從小到大,她來過裴家很多次。
這裡的每一處地方,都留有她到過的痕跡。
禾朝熟練地爬上圍欄,坐穩後便開始自顧自地放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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