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流浪了很久,看上去臟兮兮的,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讓人觸目驚心。
禾朝心軟,將狗帶回家偷偷地藏在自己的臥室裡養著。
剛帶回來的那半個月,大狗每天都在窩裡養傷,沒有力氣叫,自然也不會多鬨騰。
禾朝從不帶狗出門,也不讓人進出她房間,便在那段時間裡,硬生生地將這件事瞞了過去。
可再深的傷口,也總有恢複的一天。傷口好的那一天,也就意味著離分彆不遠。
隻是想起過去禾朝總會覺得,那樣的分開,稍微慘烈了些。
禾朝長大後,已經很少再想起過去的事。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敢。
那讓禾朝意識到,她根本沒辦法為任何生命負責。
包括她自己。
“記得。”禾朝點頭,心裡想何止記得。
大概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禾今得到她的回答,又暗自思考了一會兒:“算了。”
“為什麼?”禾朝是真得驚訝。
從小到大,禾今會把自己發生的任何事都告訴她。這還是她第一次,不願意跟禾朝分享自己的秘密。
“想知道就自己問你老公去,我可不喜歡在背後議論人。”
禾朝沒再接話。
她腦子裡認為禾今的話是對的,但心裡總歸還是不大舒服。
“你真不打算告訴他?”
“什麼?”禾朝還沒從悶悶不樂的情緒中抽離,腦袋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禾今在問什麼。
“嘖…跟我還打馬虎眼?”
禾朝不太想說,禾今靠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便隻能硬著頭皮道:“我沒想好。”
禾朝其實也沒想過要隱藏什麼。
她已經明確自己的心意,隻是不確定對方想什麼才不敢說。
“那行吧”,禾今不知道這其中的彎繞,但隻希望禾朝不要受傷,“不管說不說,阿朝你要記得,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禾朝腦袋立刻活絡了起來:“姐,那你告訴我唄,你和裴暮野之間…”
“吃飯了,走吧…”
禾朝陪禾今吃完晚飯過後,才動身趕回裴家。
回去前她特意看了眼掛鐘,將估算好的到家時間,發給裴暮野後,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裴家離得近,時間也還早。
禾朝沒有迫切回去的渴望,於是,她便在家門口的巷子裡,來回走了幾圈。
走著走著,就低頭發起呆來。
被灰色石磚砌滿的地上,鋪滿了零零散散的碎石。人踩上去有些硌腳,但不至於受傷。
那微不可察的痛感,讓她能短暫保持片刻的清醒。
恰巧四下無人。
禾朝便像著了魔似得,在原地踩了很久的石子,才終於決定回家。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剛邁出一隻腳,便聽到身後急促的呼吸聲。
禾朝站在原地不敢動。
見她不動,後麵的人也跟著停止了動作。
禾朝艱難地克服恐懼後,閉著眼想要大喊,卻被身後的人捂住了嘴。
那剛鼓足的勇氣,又回到因為恐懼而變得乾澀的喉嚨裡,吞咽不得。
禾朝忍不住想哭。
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欺騙裴暮野,為什麼要說自己還不想回家。
她明明每一刻都比現在這一秒,更想回到他身邊。
就在禾朝放棄掙紮的念頭,身後那人突地開了口。
“彆怕,是我。”
裴暮江的聲音傳入禾朝的耳朵裡,將她心中積攢已久的恐懼,通通激化成了壓抑的怒氣。
她的大腦短暫被情緒支配,憤然地轉過身,順勢甩了對方一巴掌。
禾朝手心不斷發疼發熱,身體卻在打著寒顫:“裴暮江,有病及時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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