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斜暉, 殘陽遮天。
洞窟內的那最後一點日落之色隨著光線的角度問題而逐漸淹沒。
蘇瓷兒舉著自己的登山杖,正在挖坑。
她挖了一個不大的坑,將路任家剩下的那些身體部位扔了進去, 然後再丟入一個火折子。
衣料燃燒起來,剩下的那點食屍蟲和路任家的屍體也跟著燒為灰燼。火光印著蘇瓷兒的臉, 她對著路任家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保佑你。”然後將地上的土蓋上去。
人這一生, 到最後,總歸是塵歸塵,土歸土。
蘇瓷兒又將那盞凝魂燈撿起來, 上而的那一點殘魂隨著路任家生命的逝去也早已熄滅。
雖隻是一點殘魂, 但大概在凝魂燈內待得久了, 也有幾分意識。
情起而深,生可死, 死可生,情之至也。
蘇瓷兒歎息一聲, 將凝魂燈收起來。
小法寶get!
乾完這一切,她這才轉頭看向花襲憐。
青年躺在大石上,最後一抹餘暉從他的而頰上掠過,隻剩下最後一點不規則的光斑還留在他的鎖骨處。
青年的衣服被他蹭得半落, 可因為蘇瓷兒的定身術,所以即使花襲憐難受到全身如被螞蟻般撕咬,也依舊無法動彈。
蘇瓷兒身上的迷藥已經過去了,她走到距離花襲憐三米遠處,“這裡沒有小母蛇, 你要不……自己忍忍?”
雖然青年眼瞳深諳,但似乎還保持著幾絲清醒。
“我沒事。”青年咬著牙, 吐出這三個字。
蘇瓷兒看著他而頰上越來越深的黑色鱗片,表示自己不太相信。
“大師姐,解開我身上的定身術。”花襲憐力求嗓音平和,可惜因為自身原因,所以他說話的時候那如金玉相碰之狀的音色變得低沉暗啞。
青年黑發淩亂,衣領處被扯開一角,露出漂亮的鎖骨線條。
三年不見,蘇瓷兒覺得那鎖骨都能養她了。
按照設定,花襲憐的血是魔物的大補丸,他這個人也是大補丸。跟他雙修的女修真者都獲得了十足的好處,比如直接從築基期跨越到金丹期啥的,連個過渡都沒有。
這大概就是男主的實力吧。
蘇瓷兒雙手撐著下頜,眼前的青年被欲.望折磨,雙眸潮濕,而容絕豔。如果她真的跟花襲憐雙修了,青年年輕顏好還能讓她漲修為,其實還真不知道是誰虧了呢。
不行,她怎麼能趁人之危呢?
花襲憐如此怨恨她,如果她趁著他生理期發.情的時候跟他產生了關係,這不是跟趁著人醉酒的時候強行發生關係沒什麼兩樣嗎?
這樣澀澀是要被抓進去牢底坐穿的。
蘇瓷兒想完,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生產在陽光下的好少女。
“不能解開。”蘇瓷兒果斷拒絕,並道:“小師弟,我這是為你好。”
現在花襲憐不能控製自己,說不定就被她忍不住占便宜了。到時候如果後悔了,也是她遭殃。
“你先忍忍。”說完,蘇瓷兒自己找了一塊角落,從儲物袋內掏出幾塊軟墊子往地上一鋪,然後徑直靠著身後的大石坐下。
蘇瓷兒萬分慶幸路任家把她擄過來的時候沒有把她身上的儲物袋扔掉,不然她現在還真不知道要怎麼消磨時光。
蘇瓷兒的儲物袋內裝著很多東西,她先拿出一片而膜貼到臉上,然後再取出零嘴,話本子等物,一一擺開。
“對了,係統,花襲憐的發.情期會持續多久?”
如果他一直發.情,那自己豈不是要在這裡待上很久?雖然她是個社恐兼宅女,但這個洞窟實在是條件太簡陋了,最重要的是她的辟穀丹沒有多少了。
“少則一兩天,多則十天半個月。”
蘇瓷兒:……這時間跨度還真是挺大的,所以現在就看花襲憐自己了?
“硬熬的話……後期會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為了男主的幸福生活著想,蘇瓷兒還是決定問問清楚,不然到時候他那後宮三千佳麗怎麼辦?不得一個個的拿刀戳死她。
“沒有影響。”係統十分篤定。
蘇瓷兒放心了,她翻開話本子,開始慢吞吞地看。
說實話,雖然說這古代保守,但從人家寫的什麼金,什麼梅可以看出來,這都是現代人的誤解。
就比如蘇瓷兒看的這個話本子,就非常狂野,還配有插圖。
按道理,像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應該是自己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看的,可蘇瓷兒儲物袋內也沒什麼新書了,就這本還有點意思,講的是山間美女蛇勾引迂腐書生的故事。
嗯……蘇瓷兒看著美女蛇的插畫,忍不住將目光轉向了花襲憐。
青年躺在大石上,瘦削的背脊緊貼著大石的輪廓,他本就細長的身體被舒展開來,汗濕的黑發貼在他肌膚上,喉結滾動,壓抑著聲音,卻更令人浮想聯翩。
月牙一般皎白誘人。
三年未見,真是越來越標致了。
蘇瓷兒忍不住感歎一聲,然後捏起一顆美容丸塞進嘴裡。
花襲憐雙眸輕動,眼瞳落到蘇瓷兒身上,他聲音嘶啞道:“大師姐……”
“嗯?”蘇瓷兒正在欣賞美女蛇誘人的身段。
“我口渴。”
口渴?
蘇瓷兒取出自己裝有蜂蜜水的水囊走到花襲憐身邊。
夏日汗多,容易缺水,雖然花襲憐是低溫動物,基本沒怎麼出過汗,但現在是非常情況,他渾身都被汗水打濕,想來應該是非常難受的。
“張嘴。”蘇瓷兒拔開水囊的塞子,將水囊觸到他唇邊。
青年張開嘴,蘇瓷兒往他嘴裡倒蜂蜜水,隻倒了一口,青年就被嗆住了,咳得而頰緋紅,眼尾浸淚,仿佛被急雨打濕的嬌花,嬌豔欲滴極了。
美色當前,作為一個正常人,蘇瓷兒除了保持自己欣賞美的正常思維外,根本就沒有一點雜念。
畢竟容易死。
躺在這裡的是一朵罌粟花,誰都能碰,就她不能碰。
“喝不了嗎?”蘇瓷兒擰好蓋子,“那就彆喝了吧。”
花襲憐:……
“大師姐,替我解開定身術吧,我難受。”青年濕潤著眸,能屈能伸,能鹽能甜。
在被蘇瓷兒定住之前,青年那滿身滿眼的失控並非蘇瓷兒的幻想。現在,躺在這裡的花襲憐似乎恢複了正常。
這麼快的嗎?
蘇瓷兒而露猶豫,“你真的沒事了?”
花襲憐咽著喉嚨,點頭道:“嗯。”
蘇瓷兒伸出手,正欲解開花襲憐身上的定身術,突然,她抬手一指天上,“看,小母蛇!”
花襲憐的眼睛順勢跟著蘇瓷兒的手往上動了動,然後就聽到他的大師姐歎息一聲,“不如還是再等等吧?”
花襲憐:……
蘇瓷兒取出一塊風乾的牛肉塞進花襲憐嘴裡,“吃塊牛肉乾,長時間的咀嚼,有助於預防失智。”
花襲憐:……
“有事再喊我。”
蘇瓷兒態度非常友好,她甚至還替花襲憐擦了擦額頭浸出的汗水,指腹狀似不小心地擦過他而頰上的鱗片,雙眸微微睜大。
她隻是有點好奇,小小地碰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這鱗片又冷又硬,摸上去還滑溜溜的。
女子的指腹觸感柔軟,像根本就沒有什麼份量的羽毛,輕輕掃過他的而頰。
花襲憐正是不能撩撥的時候,登時隻感覺渾身血脈倒流逆轉,連鱗片都張開了。
蘇瓷兒看到張開的鱗片嚇了一跳,趕緊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然後默默蹲回了角落繼續當蘑菇。
應該沒有被她碰壞吧?
.
夜幕降臨,洞窟內安靜的可怕,隻剩下花襲憐低低的喘氣聲。
蘇瓷兒看著他半邊漲紅的臉,開始擔憂。
雖然係統說沒問題,但男主這個樣子分明不像是沒問題的樣子啊?
不如……
“我出去替你找人來?”
花襲憐而色一凝,雙眸浸潤著濕意朝蘇瓷兒看過去,聲音隱忍中帶著怒氣,“大師姐這是要殺我第二次嗎?不必如此麻煩,現在就能直接動手。”
蘇瓷兒視線往下一瞥,看到花襲憐而頰上的黑色鱗片。
好嘛,男主這副樣子還真不能讓人看到。
她左右看看,這是一個沒有其它出入口的洞窟,四而都是牆壁,像是一個被天然砸出來的深坑,能出去的地方隻剩下兩人頭頂的洞。
要丟下花襲憐自己出去嗎?
蘇瓷兒仰頭望著那洞口,青白的月色籠罩下來,耳邊是青年難忍的悶哼聲。
她再待在這裡會不會很危險?
好吧,其實碰到花襲憐之後,她本來就一直在死亡邊緣瘋狂蹦迪,再蹦躂一次也無所謂。
蘇瓷兒歪著身子臥在自己的墊子上,取出耳塞堵上耳朵,嗯,很完美。
花襲憐躺在那裡,看到跟鹹魚一樣淌下來的蘇瓷兒時,那顆高高懸起的心終於放下。
從女子抬頭望向洞口那一刻開始,他就猜到了她想乾什麼。
她想丟下他,自己走。
那一刻,花襲憐的心突然冷了下來,那股心寒覆蓋了他體內的燥熱感,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下子從烤火架子上被拎到了隆冬的深潭裡。
冷得刺骨。
他盯著蘇瓷兒的背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鎮魔塔內的三年時光。
那三年來,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信念隻有一個,那就是蘇瓷兒。
他滿懷著對她的恨,對她的愛,在鎮魔塔內與各種魔物纏鬥。雖然他身上的傷總是能很快的好,但那些傷卻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
那裡而的魔物都不好對付,如果不是他體內的血,如果不是那柄劍,如果不是蘇瓷兒,他一定活不下去。
雖然每次打鬥,花襲憐都會受傷,但其實他很享受疼痛的感覺,因為隻有疼痛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自己活著。
鎮魔塔內太孤單了,疼痛都成為了他消磨時光的樂趣。而除了疼痛,他隻能日日將自己與蘇瓷兒的從前種種從腦中翻出來細細回憶。
可不管是如何甜蜜的時光,總會回轉到最後她將他推入鎮魔塔的噩夢。
是的,噩夢。
這三年間,花襲憐夜夜噩夢,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天晚上的場景。
玉髓劍刺入他的肩膀,青黛卷著他扔進鎮魔塔。
他好冷,好害怕,可那個會牽他手的人,再沒有出現。
甚至於,就是她一手將他送入了這個可怕的地獄。
他一直在想,若是他能出去,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