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玉山無奈道:“方才老山長和各位先生們在討論安州城的事,倭寇搶完省城必會北上,安州城以前的州牧連續兩年都抵擋住了倭寇的攻擊,護住了安州城本土和從省城前往安州城逃難的百姓,但是布政使大人似乎對他很不滿,前一陣子把這個能乾的州牧調走了,換了一個新州牧剛剛上任,老山長和先生們都擔心這個州牧和布政使指揮使這夥人穿一條褲子,也打開城門不戰而降,這樣城裡的百姓就遭殃了……”
“這……”裴芝奇的眉頭又擰在一起。
如果娘子此時安然無恙,應該也在安州城裡。
“你彆著急”,萬玉山明白眼前這個一臉擔憂的秀才在想什麼,“我知道你現在很想去找黎小娘子,但是現在倭寇圍山,不把倭寇打退,你哪裡也去不了。”
裴芝奇輕輕說了一句,“我明白。”
萬玉山又苦笑道:“給百姓們通風報信,提供住處和吃食,這些事我力所能及,但是這官場上的事,我就插不上手了。我隻要能伺候得這幫老爺們彆給我使絆子就已經好極,其它的事……隻能看看老山長那邊有沒有什麼辦法了。”
看著默不作聲的裴芝奇,萬玉山走過去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彆擔心,一切都會好的,黎小娘子冰雪聰明,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
“嗯”,裴芝奇一副心思沉重的樣子,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他這樣,萬玉山又繼續說道:“記得昨夜我在書院和大家聊天時問你,我家的家丁加上山上村民能打仗的,如果人數和圍山的倭寇相比相差無幾,想要獲勝,什麼最重要?你回答說休息最重要,如果是持久戰,既要輪番讓我方戰鬥的人得到充分的休息,也可以想辦法乾擾對方,讓對方在夜裡無法休息,這樣時間久了兵將疲憊,仗就沒法打了。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現在換你們這一班的兄弟和鄉親們已經到了,快去休息吧,著急也沒用,彆硬扛。”
聽完萬老板的勸解,裴芝奇點點頭,答道:“我明白了,多謝萬老板,我先上山去休息。”
說罷裴芝奇朝萬玉山行了禮,便抱著劍往山上走。
書院裡其他學生在先生們的安排下,有些負責指揮安頓上山的老百姓;有些給百姓帶路讓書院裡住不下的村民繼續上山去萬府的彆院安頓,或者再往上,去山頂的寺院找個住處;有些幫忙給受了傷抬上山的人包紮傷口;有些負責跑跑腿報個信,等等,加上去橋頭打倭寇的裴芝奇,五十名學生一個也沒閒著。
村民們也鬥誌昂揚,一點不服輸,會做飯下廚的去夥房幫忙給大家煮飯,還有劈柴的劈柴,挑水的挑水,隻要是勞力都願意找些力所能及的活,即使到了深夜,這座山還火光點點,人來人往。
裴芝奇走回書院剛進齋舍大門口,在幫忙包紮的秦進便看到他,朝他打招呼的時候看見了胳膊上的傷口,忙把他拉過去給他止血包紮。
“裴兄看著是累壞了,胳膊包好了趕緊進屋子休息休息”,秦進一邊包紮一邊關心道。
“好”,裴芝奇回應道。
秦進的妻子羅氏昨日午時之前也跟著村民上了山,現在住在書院一間女眷集中的屋子,很安全。
齋舍現在也不像往日那般清淨,現在是三四個學生打地鋪睡一間,騰出來的房間留給需要養傷的人,就連萬少爺的小院子都被征用了,裡麵也住著山下抬上來的傷員。
裴芝奇隨便找了一間地鋪還有空位的房間,然後躺下,倒頭就睡。
不知明日又會是什麼戰況,即使心中千頭萬緒,萬分難安,此刻也必須入睡。
裴芝奇這麼告訴自己,但隻要一閉上眼睛,便是岌岌可危的安州城,和不知現在是否安全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