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竹宴沒聽懂。
“你沒有讀過這闕詞嗎？”小姑娘很驚訝，沈大人好早就教她背過了。“蘇東坡的《定風波》呀！”
少年臉都紅了，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抬不起頭：“我、我讀過的書不多……”事實上，他父母去得早，跟著身為魔教長老的爺爺長大，從小就習武，能識字已經強過很多教內的二代了。
對待一個比自己大，文化程度卻遠不及自己的小哥哥，芙蓉有些同情。“那我背給你聽——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也無風雨也無晴……”竹宴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心中若有所動，隻是說不出口。
他還呆呆地站在那兒，芙蓉同情地瞧了瞧他，寬慰道：“你不要難過，反正你爺爺是長生教長老，以後你就算不是長老，日子也不會難過的。所以讀不讀書都無所謂，是吧？”
竹宴的臉更紅了，他明白小姑娘是一片好意，在安慰他，可他聽完隻覺得更難堪了，並沒有被安慰到。人生第一次發現，沒文化是這麼丟人的事情。一時間，竹宴暗下決心，回去以後要多讀書，哪怕不能學到什麼，起碼要背些詩詞在肚子裡，以後若再遇見她，也能說出個一二句來，免得叫她看自己不起。
“芙蓉——！芙蓉，你在哪兒？”遠處傳來沈蘊的聲音，芙蓉一聽，連忙大聲回應：“大哥，我在這裡！”
確定了方位，沈蘊施展輕功很快就掠過來，停在她身邊，先是埋怨了一句：“怎麼出來也不說一聲？嚇我一跳。”看了看站在芙蓉對麵的少年，抿了抿唇，沒說什麼。
大哥的臉色有點不對，芙蓉眨了眨眼，主動拉上大哥的手，晃了晃，笑道：“大哥，他是竹翁的孫子，叫竹宴。是我剛認識的朋友。”又對竹宴說：“這是我大哥沈蘊。”
竹宴點點頭，有些緊張地動了動腳，抬起眼衝他笑了一下，有點小羞澀：“大哥，你好，我叫竹宴。”
“……”誰是你大哥啊！
沈蘊懵了下，隨即皺起眉，也不應他——這少年在論劍台上出現時，明明是跟在魔教長老身後的，又跟芙蓉打了一場，他心裡難免有了先入為主的壞印象，不管現在的竹宴是否客氣有禮，在他眼中都是負分。
芙蓉的大哥似乎對他不太友好……竹宴也不是那等低聲下氣的人，剛才會主動向他打招呼，隻不過是看在芙蓉的麵子上。現在人家既然連敷衍都不願意，他也不想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當下也收了笑，同芙蓉道彆離開。
他的背影瞧著有些不開心，芙蓉抬頭，鼓起臉對沈蘊說：“大哥，我都說了他是我新認識的朋友，他跟你打招呼，你怎麼都不理人家？”
“我……”
“你不給我麵子！”
“我沒有……”
“就有！”芙蓉很生氣，大哥如此對待她的新朋友，叫她自覺麵上無光，也不願聽他解釋，甩了手就往裡走。
站在原地傻了一會兒，沈蘊覺得自己頭都大了，趕緊追上去，拉住小姑娘，“哎，妹妹，芙蓉，你聽我解釋呀！”
“我不聽我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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